没去看胖大嫂的反应,佟锦径自进了屋里,走到倚在chuáng边闭眼假寐的权叔面前。
权叔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身体已大有起色,只是原本半白的发须一夜之间尽数转白,神qíng也多见委顿之色。
伯父。佟锦走过去,轻唤了一声。
权叔睁开眼睛,警惕之色一晃而过,待看清了佟锦,呵呵一笑,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大郎也才走不久
伯父。佟锦看看身后的两个士兵,与权叔道:我们得马上离开这了。
权叔愣了愣,继而脸色一变,忽地自chuáng上站了起来!
是因为大郎!佟锦明白权叔在担心什么,连忙扬高了声音道:柳协领的妹妹对大郎青睐有加,我亦不愿随大郎再过苦日子,便用一纸离书换了许多金银,伯父,我们以后能过好日子了。
权叔怔了半天,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许久过后才又慢慢坐下,任佟锦替他收拾了几件衣物。
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一个士兵道:一会太阳下山了。
佟锦与权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苦涩。他们都曾高高在上过,可如今势比人qiáng,他们也不得不暂时低头,连与兰青通个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赶了出去。
明天早晨之前,你们必须离开福海镇!
在士兵名为相送实为押解的qíng况下,佟锦与权叔不得不连夜乘车,驶离福海镇的范围。
有什么打算?福海镇外的一座破落小庙内,权叔轻轻拔弄着由枯枝燃起的火堆,问道。
佟锦想也没想,柳战能把我们送走,就也能扣着兰青不让他出来,灵山是柳战的势力范围,就算得以证明我们的身份,他要是铁了心想隐瞒,也不是多大难事,可如今我们出来了,便能快马传书到京城去求助,私自扣留亲王公子,柳战的罪名可是不小!
权叔怔怔地看着那火堆,半天也没说话。
权叔?没得到回答的佟锦转过脸来,看着权叔心事重重的样子,叹了口气,云继海一直在找我们,现在我们离开了灵山,境地的确十分危险,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如今我们只能尽快联络平安王府,王爷定会派人来保护我们,到时所有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权叔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他说着看向佟锦,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无比,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专注,何况他参悟御灵法门算是剑走偏锋,更应该心无旁骛,可一直以来,他的进展始终十分缓慢,若非衡初这次出事,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又进了一个台阶,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佟锦一怔,而后轻轻地抿了下唇,没有接话。
是因为你。权叔的声音苍老而沉缓,徐徐地飘dàng在这只有月光为亮的破庙之中,参悟御灵法门的关键是积聚怒意,可有你在他身边,他怒从何来?他如今的进展不过是依靠他过人的天姿与悟xing,当这些全都用完的时候,他又如何能再进一步?难道,还要再死一个衡初么?
佟锦的心猛然一缩。
眼前浮现的,尽是他们离京后的一些片断,九个多月的时间,他们苦过、累过、伤心过、痛苦过,可归根究底,他们是快乐的,所谓苦中作乐,身外之物,失去便失去了;挚友亲人,失去了也不可能再重新回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好,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历尽的千辛万苦。这段时间,他们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只要一想到对方,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就有着无尽的希望与斗志;只要一想到对方,无论生活得怎样平淡如水,也都有着浓浓的牵挂与羁绊,曾经佟锦以为,这是一种感qíng的升华,可没想到,竟成了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
人之一生,哪有尽善尽美?权叔慢慢地道:选择一样,势必就要失去另一样,没有你在身边,我想他的进展定然十分神速,我想,我们不如在附近隐姓埋名,待他神功大成的那一天,再相聚首岂不更好?
佟锦很想反驳,可她想不出任何驳斥的话语,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兰青渴望成功的心qíng,那不止是实力的证明,还是他自儿时起便埋下的不屈信念,如今眼见成功只在咫尺,她真的有权利,去阻止他吗?
我们先回之前的村子,权叔站起身子,因起得急了,趔趄了一下,他连忙稳住身子,继续道:先休整一下,再研究去向。
有了决定后,权叔老迈的身躯一下子变得灵活了不少,驾着柳战送给他们的马车调了方向,再次朝福海镇的方向驶去。
佟锦迷茫不已的时候,远在灵山的兰青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气闷。
与佟锦上次见面才过去一天,整天下来不知为何常常魂不守舍,连深夜里参悟心法的劲头都欠了很多,思来想去,满脑子都是佟锦低眉顺目地暖暖微笑,耳中尽是她刻意地放得轻软无比的声音,我想你嘛
兰青舒出一口气,睁开眼来,不得不结束今天的冥想。
可真是着了魔了他低喃,唇角微微翘着,眼见着手心集聚的一团灵气慢慢散去。
归根究底,无非是相思二字,原本全身心地沉浸在参悟之中,不想昨天被她一勾,多日来的压抑与思念竟然失控一般全然涌来,此时他脑子里哪还有什么参悟?恨不能马上出去,把她偷吃得一gān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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