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今年三十有四,容貌娇美动人,又因保养得宜,皮肤水亮润泽,看上去不过三旬。她十指纤细手法灵动,几朵墨jú于锦底上仿若实物,可这幅任谁看都是难得之物的绣品,却仍入不了柳氏的法眼,一片花瓣拆了又绣,反复了几次,终是失了耐心,伸手将绣架推开。
她身旁陪着的是她的rǔ母赵嬷嬷,见她如此,连忙将绣架移走,安慰道:老夫人的寿辰还有几个月,原不用这么早就准备的,慢慢来。
嗯。柳氏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是心思地道:有阵子没做活了,手都生了。
赵嬷嬷笑道:夫人的技艺就算搁下十年八年也是比别人qiáng的,当年绣与太后的一幅竹林微雨图,可是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呢。
提起当年之事,柳氏微有恍惚,随后轻哼一声,几百年前的事了,妈妈还提它做什么!
赵嬷嬷轻叹了一声,知道她的心思全然不在绣品上,便又劝道:妈妈知道这次的事让你心里难过了,可那丫头就是受人摆布的货,你在她身上撒气,轻不得狠不得的,有什么意思?况且那边到底还是有身份的,要是这丫头出了事,真闹起来,老爷也不好收场。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给老爷个面子,从轻处置了,老爷心里舒坦了,兴许那事就能成。
我倒是为他着想!柳氏心烦地踢开脚踏站起身来,他倒好,成天就用这话唬我!十几年了,还能有什么希望!
赵嬷嬷归置好脚踏,走到她身边来,继续安慰道:老爷也有难处,抬妾为妻,这是犯法的,老爷如今圣眷正隆,要是因为这样的事而受诟病,对老爷仕途有损。
一个平妻,我才不稀罕!柳氏说着眼圈突地红了,当年他不顾我们的qíng意改娶公主,我早该与他一刀两断!只怪我那时心软,可怜他也是被bī无奈,这才许他为妾,谁想到他眼看着旁人欺我害我!竟不为我出头!
夫人!赵嬷嬷轻轻拉了柳氏一把,示意她小点声,平妻也是妻,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二姑娘和七哥儿着想,你就忍心他们一辈子都是庶出?顿了顿,赵嬷嬷又道:再说,如今这府里的主母是谁?别说那边是住在外头的,就算住在府里,老夫人和老爷又岂会给她长脸?他们的心都是向着你的,现在只差一个名份,你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再忍忍又怎么着?况且这次的事是那边有错在先,是她们理亏,皇上也不会帮着她们的。要是老爷找到合适的机会向皇上进言,请皇上做主给你抬妻,那时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听着这些话,柳氏的qíng绪渐渐平静下来,这些话她对自己说了十几年了,哪有不懂之理,刚刚只不过心气难平,加之对佟锦母女积怨颇深,难以自抑罢了。
妈妈说的对,那小贱人原也不值我去费心,就送过去给玉帛消消气也好。柳氏吐出口气,平复下心qíng,拉过绣架坐回位置继续绣她的墨jú,又是那文雅娇美的模样。
再说佟锦,跟着绮玉离开明威堂后一路向北,走了没多远便见一处清幽之地,左竹右梅拱绕一座名为采薇的小园。这园子占地不大,却是极为jīng致,院门上的褐漆是全新的,定是时时漆涂,门环镏金,门板厚重,雕莲刻叶,只一扇大门,就将佟锦的整个院子都比下去了。
这里没人守门,绮玉就引着佟锦直接进院,院内布置也是极尽jīng巧之事,每一处都匠心独具,面积不大,处处有心,实在是一间雅地。
她们刚进院子,便有一个穿着二等丫头统一服饰的小丫头迎过来,见了她们也不说话,直接回头喊道:兰芝姐姐,大小姐来领罚了。
第5章为奴又为婢
这一刻佟锦真的很佩服自己啊!不仅当家做主的不理她,大丫鬟不理她,现在连个二等小丫头也不理她,想修练到这种地步,也很有难度吧?
小丫头的话音未落,堂屋里就走出一个青衣丫鬟,十六七岁的年纪,长脸长眼,看着有些冷相。
叫什么?兰芝对佟锦视而不见,只管斥那小丫头,平时装得像个哑巴,胆子却大,也不怕惊扰了二姑娘!要我说,早该打你几十大板,丢到野地里去喂狗!
她说得凌厉,小丫头却笑嘻嘻地,一指佟锦,兰芝姐姐别骂了,别让大小姐久候。
兰芝这才转过脸来,笑了笑,原来是大小姐来了,丫头不懂事,也不知通报一声,大小姐请随我来吧。
她说着转身就进了堂屋,绮玉没打算跟上,就与佟锦道:姑娘去吧,我先回去了。
佟锦没言语,眼见她毫不犹豫地出门去了,心里轻笑一声。
怕被她连累是吧?也对,一个丫鬟当着面就敢指桑骂槐地数落她,也难怪绮玉早早就溜了,估计心里不一定怎么想象她被nüè待的画面呢。不过,她对M没什么兴趣,S还差不多。
在小丫头好奇而有兴致的注视下,佟锦跟着进了堂屋。
堂屋正中是做为客厅使用的,左右各有跨间,屋子里的摆设延续了院中的雅致,每一方都恰到好处,缀以花糙,望而生静,又静中有动。各屋的窗子都是加宽的,阳光由外洒入,明亮而不觉烤炙,实在是极好的规划。
左侧的花厅内,一个身着鹅huáng衣裙的双髻少女倚在美人榻上,正以银勺盛着瓜子正逗弄着架上的鹦鹉,见佟锦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全当没有看见。
她年纪与佟锦相仿,虽年纪尚小,却已现出娇美的底蕴,瓜子脸蛋,长眉俊眼,粉粉嫩嫩的,没有丁点庶女的气质,倒像是个天之娇女。
这是佟玉帛?她不看过来,佟锦正好大大方方地盯着她打量,看她模样长得不错,只是看着不像高烧未退的样。
站了一会,佟玉帛也没有搭理人的意思,兰芝更不会主动开口提醒,佟锦就左右看看,自己找了个光线好的位置,拖了张椅子过去坐。
她刚坐下,就听一声娇斥,放肆!知不知道你来做什么的!
知道啊。佟锦仍是坐着,笑眯眯地看着猛然坐直身子一脸怒色的佟玉帛,我是来照顾妹妹,直到妹妹病体康复,才能回去啊。妹妹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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