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琉璃身上转了转,惬意地眯起了两眼:或者,你也可以试着放下身段,好好地求一求我,我说不定会心软。
琉璃沉默片刻,面无表qíng地伸手把酒杯接了过来。崔十三娘顿时笑得更是欢悦:我就知道,你再心狠,也是舍不得赔上亲生骨ròu的。
琉璃的目光慢慢从酒杯转到了崔十三娘的脸上,突然也笑了起来:我自然舍不得,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为了这笔旧账,赔上自家儿女呢?
崔十三娘愣了一下才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夫人还想虚张声势?
琉璃笑吟吟地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虚张声势?以前也就算了,这两年我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觉得我会大意到不去留心你的举动?贵府抄家时号称无担米之财,人人都说裴炎清廉,开玩笑!他再清廉也是裴家子弟,是大唐宰相,那么多俸禄家产都去了哪里?还不是你见势不对,都提前卷走了。有重金铺路,有忠仆保驾,你们在流放路上自然是轻松脱壳,贵公子眼下大概还在广州吧?你的那两位千金如今也都住在陪嫁庄子上,有一个好像又有了身孕,日子逍遥得很,怎么就是苟且偷生了?
崔十三娘怔怔地看着琉璃,脸色虽还镇定,呼吸却已变得粗重起来。
琉璃把酒杯往案几上一放,笃定地看着她: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今天我出了任何意外,他们的下场一定不会比我好,你,要不要试一试?
崔十三娘慢慢低下头去,伸手扣住了那个酒杯,半晌才道:难怪!难怪这几年你们家风雨不透,让人无处下手,难怪今天你看见我一点也不意外!我果然是高估了自己,这些年里,我跟你走得越近就越不平,不管是家里还是外头,你哪点做得比我好?却没想过,你至少比我更能忍,所以到了紧要关头,才能一击致命!
今天,我愿赌服输!
她端起酒杯,仰头就喝。琉璃忙伸手一扫,酒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崔十三娘吃了一惊,随即笑容却越来越大:夫人这是做甚?你以为我喝的是什么?毒酒?她笑着摇头,伸手从食盒里拿出了另一个杯子,倒满酒水,端起来悠然喝了一口,听说这家邸店的老酒是凉州第一,原来不过如此。
抬眼看着琉璃,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几分坦然:没错,我是恨你,不过再恨我也知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有今天,也是命中注定。我只是不服气,一样都是穿越的,凭什么你轻轻松松就能成事?我辛辛苦苦却是给他人做嫁衣?这次跟着你,我想问清楚自己到底输在哪里,我更想瞧瞧你输的样子,瞧瞧你láng狈的样子。没想到,却依然是算错了形势,高估了自己,不输,才怪!
看着这张说不清是陌生还是熟悉的笑脸,琉璃心里百感jiāo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默然良久才轻声道:你是输了,可我,也没有赢。
崔十三娘诧异地看着琉璃,目光在她的鬓角上一转,嗤地笑了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我内疚吧?白发谁没有?我若不染,只怕比你的还要多!再说了,我和子隆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可裴行俭既然娶了你又不肯效忠武后,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认真论起来,出师未捷身先死,对他也好,对你也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你还有什么不足?
琉璃愣怔了怔,微微吸了口气才道:没错,是我太贪心。
崔十三娘挑了挑眉:不过,临别之际,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是好受多了!她低头把酒杯酒壶收入食盒,戴上帷帽,转身往外就走,眼见就要出门,到底还是淡然道了句:但愿你我,后会无期!
帘子哗的一落,遮住了她的背影。琉璃缓缓坐倒,脸色顷刻间已变得一片苍白崔十三娘费了那么多心思,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加起来也不如最后无意中说的那句裴行俭既然娶了你就迟早会有那一天。在翻江倒海般的思绪里,她习惯xing地屏住了呼吸,只是没等这阵锥心的刺痛过去,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叫,正式崔十三娘的声音。
琉璃吃了一惊,起身快步走到门外,却见崔十三娘正站在院门口。她戴着帷帽,看不清神色如何,身形却分明有些呆滞,大约是看见琉璃出来,指着外头冷笑道:夫人好手段!
琉璃愈发纳闷,忙提裙下了台阶,这才看见,院门外的地上赫然躺着两人,都是镖客打扮,不由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十三娘的声音愈发讥讽:夫人这般手段,又何必惺惺作态!
琉璃念头一转才明白过来,这两人多半是崔十三娘的手下,是过来守院门的,却不知被谁放倒了。她上前几步,正想细看,却听一阵脚步声乱响,邸店的掌柜戴着几个汉子乱哄哄地跑了过来,看见琉璃便高声道:夫人没事吧?适才店里的护院瞧这两人形迹可疑,怕是来踩盘子的,便悄悄将他们打晕了。护院们不敢贸然打扰夫人,只回报给了小人,小的已派人去知会您家小郎君了!
他们是被店里的护院打昏的?琉璃看了看崔十三娘似乎也是满脸愕然。掌柜此时也瞧见了崔十三娘,停步迟疑道:这位娘子是
琉璃叹了口气:她是来拜访我的客人,这两位都是她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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