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红赶忙行了一礼,站起来才道,启禀夫人,事qíng似有些麻烦。卢坊正说那库狄大娘已经病了好几日,看样子竟不是什么好病,只怕是不能入选宫中了。
柳夫人脸一沉,冷冷道,哪有这种巧事?你上回见她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说病就病了?他莫也让人哄了去!
脂红忙道,婢子也问了,卢坊正言道,他前日得了夫人的消息,昨日一早就去了库狄家和那安家,竟是和大夫前后脚进的门。他也怕有诈,还进去看了那胡女一眼,的确是满面病容。后来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特地让人找邻里和药堂打听了一番,果然她是几日前就在延医抓药了,并不是这一两天的事qíng。
柳夫人冷笑道,病了又如何,便是只剩一口气,也得让她进宫来!这种贱婢,亏我好意几次三番给她脸面,她竟敢还给武氏那贱人做衣,连杨家那老货都敢来我面前炫耀,她真当自己是个良家子,我就拿她无可奈何么?
脂红面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卢坊正言道,他想着若是不打紧的病便这么做,谁知道托人问那大夫,竟有几分像是霍乱,至少也是个肠辟之症,是极易过人的病,如何能送往宫中?卢坊正今日来之前又去问了问,那家已是将胡女挪到无人居住的杂物偏院了,家里也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他不敢多呆,便赶紧过来回报,想请夫人拿个主意。
柳夫皱眉道,这贱婢若是就这样病死了,虽是有些可惜,倒也罢了,只是怕她过几日缓了过来,还敢阳奉yīn违!
脂红忙用力点了点头。每次去如意夹缬,都是她出的面,她看那狐媚子般的胡女早就不顺眼了,尤其是一想起她那番做了奴婢就是有rǔ祖宗的话语,更是心里恨得发痒仿佛她比自己高贵多少似的!听到柳夫人这话,心头一动,笑道,婢子倒有个粗浅的主意。
柳夫人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说?
脂红微笑道,夫人可还记得在那夹缬店留下了五金?算是买下了那库狄大娘这几个月的花样,婢子算着,五金如今还未用完,不如婢子过几日便去一次,点名让她画几个绣样,限时让她jiāo,她若jiāo得上来,自然就能入宫,若jiāo不上来,就借这个由头,或另指一事,让西市市令封了那店。那胡女若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一日不来投奔夫人,一日就封着,让那家子喝西北风去,看她能撑多久!
柳夫人眉毛一挑,点了点头,这主意倒是可行,只怕她还有后路,你先把qíng况都打听清楚了,过了节就去办!
脂红清脆了应了一声,又笑道,也不用再烦别人,这卢坊正定然能知道。
大约一刻钟后,卢湪皱着眉头出了司空别院,一上外面等候的马车,便jiāo代车夫赶紧回崇化坊,还没走多远,就听背后那大门轰然dòng开,一队仪仗拥簇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昂然走了出来,前面清道的老实不客气的便把他的车轰到了一边。卢湪挑起帘子,看着那偌大的一个魏字一路向西边的皇城而去,想到刚才那个婢女那番夫人身体不适、无法招待的说辞,脸色不由慢慢沉了下来。他跑了这两天,竟是这番待遇么?打发个婢女来说话也就罢了,居然还叫那婢女大咧咧的再让自己去打探库狄家和安家的qíng形,她柳氏真当自己这卢氏子弟是她家仆人不成?
眼见那车队走远,卢湪便对车夫道,去常乐坊。
车夫奇道,阿郎不回崇化坊办事了么?
卢湪冷笑道,急什么,既然到了这边,还是去常乐坊打两角好酒再说。
琉璃坐在窗边的胡凳上,从支开的窗下看着院子里的泥地,除了偶然匆匆忙忙爬过的一队蚂蚁,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这已是她搬到这偏院来的第五日了,每天也就是小檀会进来送一日三餐的饭食和药水,手里的两本闲书已经来回翻了三遍,两辈子加起来她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多时间可以发呆。
这几日里,她已经把三年来,尤其是最近半年来做的所有事qíng认认真真反思过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当她以为自己不再那么白痴的时候,事实上依然白痴如故。好在再过三四天,宫女的秋选就要结束,她也可以慢慢恢复正常的生活。之后她会像那首老歌唱的那样:时刻警惕着不能在这个坑爹的时代再次掉到坑里去。
如今这qíng况,当然是她活该,光顾着得瑟,差点一头扎进了史上最著名的宫斗大戏里,若不是裴行俭及时送来的那秋选宫女,谨防时疫八个字,若不是三郎和舅父的周密安排,想来她必将悲惨的沦为该大戏的pào灰龙套,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高宗
琉璃正想得出神,院门吱的一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她不由笑了起来,如今每日里也就是小檀来送饭送药时自己能和她说上一篇话,确切的说,是听小檀说上一篇话,不知道今天她又有什么新鲜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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