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哪里理她,捂着胳膊满眼泪水的快步奔到曹氏面前哭道:阿娘,琉璃那贱人适才让她的婢子掴了女儿一掌阿娘快去教训那个贱人和那贱婢
库狄延忠脸都青了。其实平素他也听过珊瑚也把这话挂嘴上,他嫌麻烦,只当没听见,但如今当着这么多下人,特别是安家下人的面,她还这样说话,又置库狄家名声规矩于何地?听见珊瑚还在一口一个贱人,他胸中怒火的接着酒意一路翻涌上来,不假思索走上一步便扇了过去。
珊瑚正在哭诉,被这一耳光扇得踉跄了几步,转头看见库狄延忠怒火燃烧的脸,顿时张着嘴,哭都哭不出来了。
曹氏尖叫一声,忙护住珊瑚,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今日之祸又不是珊瑚惹出来的,你为何打她?
库狄延忠厉声道:我早说过珊瑚这几日不许出自己的房门,谁让她出来的?上次她在裴家陷害姊姊的事qíng还没有找她算账,今日又对着姊姊一口一个贱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规矩?
提起珊瑚在裴家惹的祸和后来库狄氏的那通发作,曹氏连日里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再也顾不得什么,跺足哭道:你原就是看我们母女不顺眼,我且去把青林也叫来,你今日把我们三个都打死才gān净!
库狄延忠平日原是好xing儿的,对几个儿女呵斥都少,但几日来的烦闷不安,今日的酒意上头,三分火气顿时变成了十分,怒道: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照着曹氏就是一脚,曹氏顿时滚了出去,脑袋又恰恰撞上案几的硬角,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曹氏用手一抹,眼看着染红了的手指尖叫起来,而珊瑚捂着嘴,呆呆的站在那里,已经一动都不会动了。
库狄延忠也呆了一呆,只觉得有些害怕,又有些烦躁,一甩手转身走了出去,听得脚步声响,竟是直接出了院门。
曹氏本来在尖声哭号,突然看见库狄延忠已经不见,声音当真变得惨痛凄厉起来。
琉璃一时也有些怔住了:以前曹氏母女欺负自己,闹得厉害了,这位父亲大人必然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她原以为他只是待自己如此,没想到他对曹氏母女,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珊瑚这时已经反应过来,扑上前扶起曹氏,母女抱头痛哭。琉璃突然间只觉得有一点意兴索然,没有兴趣再看这两张脸,低声对小檀道:我们走!说完便往外走,却听珊瑚尖叫道:你给我站住!都是你这贱人惹的祸
琉璃转过身来,冷冷道:妹妹还没学会怎么跟姊姊说话么?是不是还要姊姊代阿爷来教你一教?或是打开大门让邻里们来评评这个道理?说完也不看那母女俩的脸色,转身便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库狄家门外,小檀才笑出声来,太解气了!她们活该,依婢子说,大娘该再斥她们几句才好。琉璃摇了摇头:理她们作甚,咱们还是快些回去,舅父舅母只怕已是等得心焦。小檀忙道:正是正是,快些走!
回头看了库狄家的大门一眼,琉璃脚步快捷的走向巷口,心qíng却并没有想像中的轻松。她曾经以为,只要逃离了这扇大门就会拥有自由,却不知道,在这个风流无罪、放纵有理的时代,高门大户自然可以随心所yù,夺人妻女也不在话下,但对她这样的平民女子来说,自由却太过奢侈
日头过了中天,天空碧蓝如洗,午后的阳光照着这条显得出奇安静的huáng土大路,也照着路边的新绿色的槐树以及路边房屋灰黑色的瓦片,整个坊间显示出一种午睡未醒般的安宁也许,此刻整个长安城也同样如此吧。这是一个梦幻般雄伟的都城,也是一个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封闭式方块组成的严整城市,但她却越来越觉得,它其实更像一个秩序森然的巨大牢笼。
而她,在这个牢笼里安心做一个蝼蚁的决定,真是正确的么?
第23章大树易靠安稳难求
三月历来是长安人最喜欢的季节,先是三月初三的上巳节,后是三月初五的牡丹会。长安人照例是倾城而出,但凡烟水明媚之处,都是一番鲜衣接踵,彩帷连天的繁华胜景,也不知促成多少风流佳话,留下多少锦绣诗章。
只是这一切,跟琉璃都没有什么关系。初三正是两家裴府下聘的日子,她压根就忘记了上巳节这回事,只是在回安家的路上,有些奇怪于街上为何如此安静;初五那日,安氏女眷去大慈恩寺赏花,她也坚决的拒绝了舅母携她同去的好意。大慈恩寺开什么玩笑,别说牡丹花,就算那儿的墙壁上里突然冒出一幅《蒙娜丽莎》来,她也不打算去看了。对于没有实力的人来说,低调才是王道啊!
这些天,她依然午时去西市,闭市前才回来,最早做的几幅夹缬此前都已jiāo货,果然便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她又新做了一种团花婴戏图的夹缬,用来做新婚的被面原是最合适不过,这几天便订了十几匹出去,另一种飘带对鹤的夹缬也颇受欢迎。不过销路最好的,却还是那牡丹夹缬,纵然是琉璃留了个心眼,并未在店里售卖的样布用上那银色涂料,但来的女客依然是没有不喜欢的。琉璃算着这个月的收入,心里不由暗暗高兴起来。
这一日,琉璃把为客人新画的一副八宝云纹寿字的样子jiāo给史掌柜过目时,史掌柜便笑道:如今却是要多买几个刻工才好。琉璃也笑了起来。刻版要花的时间比画样要多出几倍来,以她目前的速度,刻板还真有些跟不上了那六幅狩猎图就花了足足半个多月才全部刻好。不过此时的工匠不是官府挂籍的杂户,就是商家自己的奴婢或部曲,好处是没有下属跳槽的危险,坏处则是想买到一个合适的熟练工匠不是一般的困难。
想到那狩猎图,琉璃不由有些出神,已经十来天了,裴九再没有出现过,她的一肚子问题自然也无从找到答案正思量间,突然听见史掌柜笑道:武夫人,好久不见,这位可是令郎?
琉璃忙抬头去看,可不是十几天没有来过的武夫人?她一身鲜亮,满面笑容,手里牵着小月娘,身后跟着那小小的英俊少年贺兰敏之,还未等琉璃上前见礼就笑道:大娘且看月娘这裙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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