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妹妹大概是有些误会,适才女儿是在外面遇见了穆家表兄,不好失礼,便打了个招呼。
她平日极少开口,突然说了这一句,帐中几个人都有些意外,珊瑚怔了一下便冷笑起来:我哪敢误会,姊姊原是好本事,只用打个招呼,便能换份上门的彩礼!
琉璃满脸都是惊讶:妹妹的话好生奇怪,不是妹妹先问起穆家进了什么衣料,表兄才顺口说了句要送琉璃两段料子么?这也算是彩礼?姊姊怎么记得,曹家的舅父和姨娘也很是送过妹妹一些衣裳料子的,原来都是彩礼?却不知妹妹算是收了几家的礼?
话音一落,帐中诸人的脸色顿时由意外变成了震惊。琉璃神色淡然的垂下眼帘,心里冷哼一声,想当年她也是美院有名的饭里砂平时不说话,开口硌死人,只是语言不通加处境弱势,才不得不装了三年包子,难道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真是天生的狗不理?
这几年里,珊瑚早已习惯了刻薄琉璃,却何曾被这样冷嘲热讽的劈脸驳回过,偏偏句句在理,她一个字也回不了!她不假思索跨上一步,伸手用力一推琉璃,贱人,你胡说什么?
就听砰的一声响,却是库狄延忠用力放下了酒杯,怒声道:住嘴!你满嘴说的都是什么混话,哪有半点像好人家的女儿?
珊瑚唬了一跳,红涨着脸看看父亲,满眼都是委屈。
曹氏脸色微变,站了起来,罢了,都少说两句,咱们这便回家吧!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头对库狄延忠低声道:珊瑚还小,回去奴自会教训她,如今在外面,说多了须不好看。
库狄延忠哼了一声,起身走出了毡帐。珊瑚忙上前拉住了曹氏的手,带着哭音叫了声阿娘!
曹氏皱着眉瞪了她一眼,你也太轻狂了些,回家再说!又回头吩咐仆妇阿叶收拾东西,目光有意无意在琉璃身上转了转,神色间颇有些异样。
琉璃在她眼皮底下讨了三年生活,自然知道这目光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发紧,面上却是抬起了头来,冲她淡淡的笑了笑。曹氏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待得收拾好了东西,一家五口又一次坐上牛车时,曹氏和珊瑚都沉默了下来。琉璃却突然抬头轻声道:阿爷,当日穆家表兄当真常来咱们家么?
车里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库狄延忠怔了怔才道,并不常来,倒是你母亲时常会带你去穆家做耍。
琉璃恍然点头,又问:女儿怎么记得穆家姨娘似乎曾来家里送过衣料?
库狄延忠的脸上露出了两分笑意,一年少说也要送上三五回!你母亲原是最爱打扮你的。
琉璃有些出神,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果然如此,女儿还道是记错了。
库狄延忠叹了口气:你没记错,你二舅父那时也常送上好的夹缬与绣品过来。
珊瑚突然咳了几声,冷冷的道:这有什么!我家舅父不也送过好些衣料,都是内造的上好绢帛,岂是市坊里的货色能比的?
琉璃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珊瑚,曹家舅父也送过夹缬与绣品么?还是送过绫缎织锦,怎不曾见妹妹穿过?
珊瑚顿时语塞,一张脸又涨成了红色,有心一口啐到琉璃脸上,到底不敢造次,只能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又见过什么?曹氏的目光也冷冷的落在了琉璃脸上,眼神里满是警告。
琉璃却恍若不觉,也没接珊瑚的话头,只接着问库狄延忠,女儿听说母亲十分手巧,身子好时父亲的四季衣裳都是她做的?
库狄延忠点了点头,不知想起什么,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声音也低了下来,你母亲的手艺,原是极有名的。
曹氏和珊瑚相视一眼,脸色都愈发难看。琉璃还想再问,车子大约碾上了碎石,颠簸了两下,曹氏突然唉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头,满脸痛楚的揉了起来。
珊瑚眼珠一转,忙不迭把青林抱到了腿上,嘴里道:阿娘可是被风chuī着了?今日的风大,只怕是受了寒,还是赶紧合眼歇息会儿才好!
琉璃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眼神茫然的抬头看了看曹氏,又看了看这并不宽敞的车厢,低头怯怯的道:儿这便下去。
库狄延忠眉头一皱,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车壁,车夫忙将车赶到路边停下。待车轮再次滚动起来时,琉璃已与仆妇阿叶一道跟在了车后。
阿叶幸灾乐祸的瞅了琉璃两眼,笑着拉长了声调:大娘jīng神果然健旺,可是嫌车里气闷要出来透气?这外面风却大了些!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