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颦眉,还是起了身,恭敬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太子殿下。
叫得如此生分,这成什么话?
狄锵嘴上责着,脸上却笑意更甚,上前几步,在边上坐了,又道:你是皇叔之女,便是本王宗妹,当尊我为兄,实在不成,叫声太子哥哥也成,至于本王,却该叫你什么好呢?
他歪着头,故作沉思状。
高暧却听得眉头更皱,不自禁地向后退了退。
狄锵自然都瞧在眼里,便在腿上一拍道:罢了,索xing也别那么麻烦,便依着民间的规矩,你称本王大哥,本王叫你一声妹子,如何?
高暧没心思与他说笑,淡淡地问道:太子殿下若有什么话便请说吧。
这反应便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心有力也无从施展,就像在寺中时一样。
狄锵像碰了钉子似的,讪讪地gān咳了两声,仍旧笑道:算了,你没有大崇的封号,现下索xing还是依着原来的样子,叫你云和好了。
高暧没应声,垂着眼不去瞧他,忽然瞥见方才所藏的衣料针线还在软榻上,她不愿叫他瞧见,当下也不听吩咐,便自己坐了下来,将那堆东西挡住。
没曾想这下反倒着了行迹。
狄锵已然瞧见了那露出的袖角,眉梢登时一挑:原来是扰了云和做衣衫,怨不得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没一点歉然的意思,起身过去就将那半露的袖子抓在手中。
你做什么!
高暧大吃一惊,正要护着,却不及他手快,拦了个空,再抬眼时,那红缎面的小衣衫已被他捏在了手中。
狄锵原以为是件平常衣服,此时见了,也是愕然一愣,随即便朝她望过去,就看那肚腹间果然微见隆起。
你,你难道
高暧面上火烫,俏目却剜了他一眼,也不应声,上前一把将衣衫夺过,死死地抱在胸前。
这一来便轮到狄锵有些无措了。
他xing子豪迈,见惯了腥风血雨,杀伐征战,这种事却从没经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顿觉如坐针毡,便起身道:方才多有得罪,是本王冒昧了,你好生歇着吧。
高暧放下手中衣物,起身木着脸答了句:太子殿下言重了,是我无状才对。
狄锵点点头,不便再多说什么,臊着眉转身撩帘而出。
下了乘舆,快步回到自己那边,支开其他几名卫士,却将徐少卿拉到僻静处,沉着脸问:原来她已有了身孕,你为何不早说?
徐少卿见他疾言厉色,一时不明其意,便没应声。
对方似也没打算叫他回答,自己沉吟片刻,便叹声道:既是如此,前话便一概休提,你趁晚间寻个机会便带她走吧,本王自会替你们遮掩。
他这番话说得诚挚,不似在作伪。
徐少卿略想了想,便猜到了八、九分,嘴上却问道:殿下为何这般说?
为何?狄锵双目一瞪:此去隆疆几千里,大队人马怎么也要一月有余,瞧现下这样子,待到时她腹中怀了孩儿的事便瞒也瞒不住了,到时朝野皆知,叫她如何做人?本王便是有心成全你们也不能了!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其实你们走了也好,本王大可以做些文章,就说夏国不守承诺,暗自又将公主劫回,正好有了十足的口实开战。行了,就这么定了,我吩咐下去,你们今晚便走。
第132章 千帐灯
狄锵说到这里,却见徐少卿仍是面色平淡,不起半分波澜,不禁奇道:怎么,你不想带她走?本王这话可是发自肺腑,绝非戏言。
徐少卿苦笑着摇摇头:在下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是一番好意,只可惜现下我们却走不了。
这却为何?狄锵面上一愕,跟着凛眉问:你有什么瞒着本王?
有什么瞒着他?
这话听着既无奈又好笑,打从儿时起便一直隐瞒身份苟且过活,该说的,不该说的,从不敢随意开口,年复一年,遵奉别人的令旨,违着自己的心意,隐瞒早已是家常便饭,又岂止是今时今日对他,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哪是真,哪是假了。
或许,现下是到了放开怀抱,坦诚一切的时候了。
徐少卿回望过去,唇角已不见了那丝苦涩的笑。
太子殿下猜得不错,在下的确有些话尚未言明。
狄锵似是从他神色中瞧出了什么,沉声道:说吧,只要你所言是实,本王既往不咎。
徐少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道:二十年前,有人在崇夏边境搜掠幼童,劫往北方崇国密藏起来,三年之后活下来的已十不存一,而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孩子部分仍留在崇国,其他的则辗转南下,被送到永安城,潜在夏宫各处,隐姓埋名,专一刺探qíng报,在下便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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