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一路向北,远远便望见城中楼阁耸峙的皇宫。
而这时就看另一队车马迎面而来。
那队伍正中同样是金辇玉舆,背后旗幡猎猎,上面黑底金绣的三足金乌迎风招展,颇有几分狰狞之意。
一名卫士提缰奔到乘舆侧旁,贴在窗边道:禀殿下,前方是瀛山王的车驾。
那里面轻笑一声,随即吩咐道:只管过去,本王正有话说。
是。那卫士应了一声,缓步退向后面。
另一方似乎也没有避让的意思,两边愈行愈近,在相距二十余步时才各自停了下来。
幕帘揭开,一个身着绯袍的人出了乘舆,踩着人凳而下,由两名宦侍伴着,径朝这边而来。
狄锵也自下了车,却没迎过去,只站在仪仗前,唇角含笑,负手而立。
徐少卿也跟着一众卫士下了马,近前垂首站在他身后。
对面那人越走越近,转眼已至面前。
只见他剑眉高挑,鼻若玉雕,颌下三缕青须,俊朗儒雅,气度不凡,年纪大约在四十许间。
徐少卿偷觑了几眼,便暗自一叹,心道果然不错。
就看那人走上两步,撩起袍角,恭敬下拜道:臣瀛山王狄燊,叩见太子殿下。
狄锵等他行了大礼,这才上前托着他胳膊,笑道: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皇叔何必多礼?快请起吧。
那自称狄燊的中年人站起身来,也是一笑,恭敬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天家先论君臣,再言亲qíng,岂可废了礼数?言罢,便将目光瞥向他。
狄锵瞧得分明,当下也抱拳躬身道:侄儿狄锵见过皇叔。
狄燊又还了一礼,便笑道:太子殿下离京半载,陛下与娘娘日日思念,今日终于归来,得尽天伦,可喜可贺。
呵,这外头的山水风光岂是隆疆城内能比的,若不是有要事急需面见父皇,侄儿还想在外头多玩些时日。
哦,既是如此,臣不便多言,请太子殿下速速进宫吧。
不急,不急,反正已到了这里,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若说起来,此事倒与皇叔也有些关联。
狄燊一愣:与臣有关?
正是。狄锵剑眉一挑,从怀中掏出那支锈迹斑斑的枪头在他眼前晃了晃:皇叔请看,这是何物?
第124章 长相忆
那暗沉沉的物件甫一亮眼,狄燊就面色大变,但旋即恢复如常,目光随着对方摇动的手游移,故作愕然道:这
怎么?皇叔不认得了?那便再看清楚些。
狄锵将那枪头托在掌心,平平地送到他眼前。
狄燊凝神盯着那枪头,张口惊道: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谱系典章里明明载着这是当年皇爷爷御赐给皇叔的定藩信物,历代祖训明明白白,枪不可离身,死后亦要随葬入土,以为表证,皇叔这紫金盘龙枪怎会失落在外啊?
狄锵哂然一笑,眼角低瞥,倒要看看他会如何解说。
狄燊脸上惊色未变,摇头正色道:太子殿下误会了,这御赐的定藩信物,遗失乃是大不敬之罪,定然要随身携带,珍之重之,哪会失落在外?
他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只金线fèng制的牛皮囊,扯开系带,取出一支五六寸长的枪头。
太子殿下请看,这才是臣的信物,向来都是随身携带,时时检视,处处小心,片刻不敢懈怠。
徐少卿撇着眼角望过去,见那枪头也是四棱凸起,尖若箭镞,与慕妃的遗物竟是一模一样,但却没有锈蚀,暗色沉沉,像是包浆厚重的样子,此时无法近看,也辨不出真假来。
崇国以先祖御赐兵刃为分封信物,他自然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这世上又怎会有两支全然相同的枪头?
虚实难断,莫非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心下诧异,凝神听着,暗自转着念头。
狄锵一见那枪头,却也有些大出意料之外,接在手中端详片刻,看那紫金枪身虽然蔽旧,但上面的四爪虬龙纹饰仍然清晰可辨,再瞧瞧掌心那支锈腐的枪头,眉间不由蹙了起来,斜眼朝身后看了看,随即又收了目光。
臣手中这件确是先帝御赐之物,太子殿下如有任何怀疑,可呈jiāo圣上,并查阅宫中密档对照检验,若有虚假,臣甘愿领罪。
狄燊拱着手,说得一本正经。
狄锵看他信誓旦旦,从容不迫,这两件信物一时间也辨不清真假,心下不免也有些疑惑起来,但若就此便任由他将gān系撇清,却也是不能。
想了想,便将那捏在手中的枪头递了回去,微笑道:皇叔莫急,本王不过是担心祖宗之物遗落在外,一时qíng急而已,既是皇叔的信物未曾丢失,那便最好。方才言语失当之处,还请皇叔莫怪。
狄燊恭恭敬敬地把那枪头接在手中,面色沉然道:臣不敢,只是不知此物从何而来,怎会和臣的信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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