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穿曳撒的人影策着马,一前一后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缓步而行。
如此要紧的事,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探到,呵,堂堂稽查天下的东厂,今日这面子可算是栽大了。
督主息怒,都是属下无能,请督主责罚。
责罚?若真有用,本督耳根早就清静了。
属下该死
行了,本督早就说过,但凡要紧的地方都得把心用到实处,锦衣卫靠不住,自己手下那帮人有时也未必拿捏的准,这次就是个样儿,往后该怎么着,不用本督再说了吧?
督主放心,属下明白,此事属下定会立刻查个水落石出。
徐少卿没再言语,他自来都是这样,话说到点上就行了,不必时时叮嘱,耳提面命。
当下催马快行,径奔驿站而去。
南疆湿热,虽还是暮chūn时节,但清晨就已闷得厉害。
高暧在chuáng上躺不住,索xing早早起来,见翠儿还没醒,便盘膝坐在chuáng边诵经,可念着念着,心思不自禁地有些飞驰。
侧头望向窗外,便见那不大的院落中竟种着一株紫薇,婷婷而立,一树红妆,煞是可爱。
记得弘慈庵中也有几株这树,每年花开的时节,她总爱站在树下瞧,一直到秋凉了,花谢了,还是恋恋不舍。
只不过那里的花是粉紫的,没有这般艳丽动人。
心念一动,便披了衣衫出门,来到院中,站在树下仰望。
这花没有牡丹的娇艳,也不及丹桂的芬芳,她也不知为何却爱它,只是总觉得那或红或紫中蕴着一丝难以言表的怅然,恍然间就和自己一样。
微风拂来,那绯红色的花瓣打着旋飘然而下,落在她肩头,也落入脚边的泥土
她正出神的望着,冷不防一袭拂动的青袍闯入眼帘。
公主昨晚睡得可好?他这语声竟出奇的和煦,唇角还挂着笑。
她也回了一笑:还好,就是忽然换了个地方,有些不惯。
恕臣不恭,公主可也真是怪人,咱们这一路上餐风露宿,公主都没说过半个字,如今有个舒适地方,怎的反倒觉起不惯来了?
她听他揶揄,倒也不以为忤。
我这人或许就是这般,在宫里觉得不如庵堂里自在,如今睡得安稳了,却又觉得露宿荒野的好。
言罢,自嘲地笑了笑,便问:厂臣也起的这般早,敢是要去公gān么?
他双手捏住衣衫下摆,轻轻一抖。
公主瞧臣这副打扮是去公gān的样么?
她定睛瞧瞧,见他今日没穿曳撒,却换了另一套常服,仍作书生打扮,只是比之前的那套更加随xing些,倒像是个闲居的公子哥儿。
那这是
今日左右无事,不如臣陪公主到城中逛逛,瞧瞧这里的风土人qíng,也可解解闷。言罢,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高暧听他邀自己同去城中游览,不禁微感意外。
明明说这夷疆战事正紧,处处千钧一发,这一路紧赶慢赶,怎么到了地方反倒闲散起来了?
她不懂军国政事,只是觉得奇怪,再想想和他二人同游,多少总觉得有些尴尬,心头不免踌躇。
徐少卿自然瞧出她在犹豫,走上一步,低声道:臣昨日遣人打听到一些事,公主若是想听,正好可以边走边说。
她微微一怔,听他似是话中有话,不由得便想起那晚在月下山坡上,自己所说的事qíng,莫非这些时日过去,他已然查出了些眉目?
想到这里,再无犹豫,便应道:既是如此,厂臣稍等片刻。
她走回到房中,理好衣衫,又自己坐在妆台前简单梳了个髻子,便出门,和他一起离了驿站。
两人转过几条巷子,来到陵川城的正街。
此时日头渐高,两旁的店铺纷纷开门营业,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昨日还觉有些冷清的边城,此刻竟有了些许繁华的味道。
高暧从没这般行走在大街上,只觉这里也新鲜,那里也有趣,怎么也看不够,早忘了他之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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