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为她创造了很好的时机,如果她狠得下心来bī他饮鸩,他不起兵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她也细考量了他造反的可能xing,一来时间筹措不及,二来天命不可违,他要是为了保命对抗,将来任何人都有冠冕堂皇杀他的理由,权力和xing命,最终他一样都保不住。
她低下头,众臣如临大敌之际她却在笑,请问太史令,可有转危度厄的办法?
办法大多数人都知道,只是谁也不敢直言罢了。太史令仓促瞥了丞相一眼,须有忠臣为君分忧,大殷才可渡此难关。
面对死,谁不害怕呢?扶微含笑看丞相,他不说话,想必心里也在计较对策吧!
太傅揖手:陛下
扶微抬了抬手,容朕再想想,于死,朕是一点都不惧的,天命如此么,活到几时是几时吧。
满朝文武都了然,少帝是因为至今未掌权,觉得活着没意思了。饶是如此,也没有借着东风扳倒丞相,看来那隐约的传闻是确有其事,少帝与丞相之间,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呐。
散朝之后扶微回了章德殿,换身衣裳打算去白虎观听博士和儒生讲学,可没等她迈出宫门,太傅就追进禁中了。
此乃天赐良机,主公为什么不顺势而为?太傅很激动,大袖挥得呼呼作响,这浩浩江山,本就该掌握在主公手中,燕相把持朝政有负先帝所托,主公难道甘愿一世当他的附庸吗?
扶微只得好言劝解他,老师忠君之心,我都知道。眼下时机尚不成熟,铲除丞相容易,八方诸侯谁来制衡?
太傅却气红了脸,眼里甚至隐隐有泪,把她吓了一大跳。
老师她甚是尴尬,坐下消消气吧!
太傅望着她,垂袖长叹:臣前日听到消息,主公大醉,丞相借机入禁中,斥退左右huáng门,在章德殿逗留整夜。次日主公立于窗前,面有戚色,丞相大笑而出,实在是丧心病狂!臣文帝时期入仕为官,历经三朝,蒙先帝赏识教导幼主,主公是臣看着长大的。如今君rǔ臣死,臣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主公讨个公道。
太傅几度哽咽,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不弄死丞相似乎绝不肯罢休。扶微也为他的一腔忠诚感动不已,不过他的消息一向不怎么准确,丞相留宿是迫于无奈,第二天面有戚色的是丞相,关上门得意大笑的是她啊可能她一直处于弱势,因此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少帝又受欺凌,这么下去丞相的名声大概真要臭不可闻了。
然而她不能解释,毕竟是个姑娘,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老师,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吧!我肩挑社稷,个人的荣与rǔ,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qiáng忍笑意,忍得眼里蹦出泪花,连叹气都带着抽搐。但在太傅看来,可算是悲凄到了极点。
堂堂男子汉,还是主宰万民的天子,竟会落到这样难堪的境地,谁能料想得到?少帝忍rǔ负重,这份感天动地的胸襟,要不是难以言表,应当载入史册。
太傅老泪纵横,陛下不怕中了燕相的jian计吗?他就是要将君臣间弄得不清不楚,为他日后擅权创造条件。
扶微的心都打颤了,无比艰难地摆手,老师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少帝背过身去,一手扶着长案,消瘦的背影看上去分外羸弱。发生这种事,外人再义愤填膺都缓解不了当事者的痛,太傅一直觉得自己和丞相不过是政见不合,立场相对,但对于他的人品称不上喜恶。如今出了这种事,简直大逆不道令人齿冷,就算千刀万剐也够格了,所以燕相如是旷古烁今第一jian相,必须永生永世钉在耻rǔ柱上。
太傅缓缓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反正亏不能白吃,接下去应该想想怎么为少帝报仇。
主公不必忧心,一旦丞相伏诛,相府幕僚便会群龙无首,南北两军即刻派人统领,抽调执金吾将其党羽一网打尽。京师守军有缇骑、虎贲、羽林,中郎将并左右仆she、陛长可指派亲信接替。兵贵神速,待到诸侯发觉时,京师已经大定了,届时主公手握实权,不怕诸侯不臣服。
少帝却摇头,计是好计,但事发仓促,万一走错一步,大殷江山便岌岌可危了。太傅还yù游说,她回过身来笑了笑,再说嫁祸他人,当真有用吗?当初汉成帝杀翟方进替死,并没能令自己天年永固。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若我当真该亡,那也是我的运数,我不会怨怪任何人。不过老师,荧惑守心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老师为免我立丞相养女为后,有意找的托辞?
太傅垂着嘴角,沉痛点了点头,天象人人看得见,臣就算要编造,也没那法力让荧惑停于心宿之间。
扶微背着手,半天才啊了一声,看来运势欠佳,我以前就曾想过,不知自己有没有命活到弱冠。现在看来果真应验了,实在可悲。
太傅挖空心思安慰她,主公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荧惑守心未必一定有损君王,也许是丞相要下台了,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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