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后的人听着,动了动身子:亚父,朕还有多久可以走路?
半个月左右,由于皇上体内的莲毒全部被千年芝糙bī至双腿,导致双腿失去知觉。等药效过去,皇上的双腿就可以恢复了。不过皇上请放心,昭仪娘娘一直在尼姑庵清心静养,修身养xing,如此佛光普照,一定会想得通的。
她不可能想得通,为了不让她再做傻事,我和楚幕连一直骗她莲绱有救,现在楚幕连死了,莲绱岛沉海了,她一定会自责难当的。加上湄颜做过的那些错事,绛霜的孩子,我这四个月的不现身,她一定以为我放弃她了。
皇上不急,亚父会向昭仪娘娘解释清楚的,这次就让亚父随同明净师父一同前往安山接回昭仪娘娘可好?
连胤轩腮帮子一咬,道:既然夏侯玄已想通回到毒花谷,那朕也该去会会他们了!
窗外是嘀嘀嗒嗒的雨,砸在屋檐上,规律的啪嗒响。从莲绱沉海那日起,雨就一直在下,不急,却总是这样yīn沉细密,想流不尽的泪水。
映雪让一个女尼掺着,撑着伞站在尼姑庵外的山头,怔怔望着这里的两座坟墓。一座是旧坟,土堆上长满小野花,一块简单的木板做墓碑,没有字。另一座是新坟,huáng土犹新,里面葬了千鹤的尸体和楚幕连的一套旧衣裳,墓碑铭:尊师楚幕连之墓。
看了一会,她举步转身往回走,步履不稳,形销骨立,一身宽大的灰色大袍挂在那身高挑纤细上,有了弱不禁风。
小女尼收了伞,将湿漉漉的油伞立在廊下,对映雪道:施主,我们要不要等明净师父回来了再做这个决定?师父来消息说,明日可到安山,到时候我们跟她商量一下这个孩子的去留
映雪跪在蒲团上,心意已决:将孩子送人总比跟着我好,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外婆和她的母亲曾经眼睁睁葬送她们的家乡,害死了几万条人命,也不想让她知道她的身世回到皇宫做公主,身在穷苦人家虽然吃苦,却能怡然自得,此生能自主小师父,麻烦你帮我找户好人家将孩子送出去,送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与皇宫有任何牵扯
施主,小尼昨日已将小施主送往文家村的一户无子嗣人家,他们答应收养,并视如己出。
多谢师父了。映雪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面向大殿上的那尊文殊菩萨,轻喃:妩君,来世再做娘的孩儿,此生娘作孽太多,无颜于世,只能出家为尼以逃避世俗谴责。只是在这个时候,突然理解了明净当初选择出家的心境。
明净出家了,藏在这深山野林里多年,却依旧忘不掉曾经亲手杀死了一个男人。她为他立碑,没有墓志铭,没有他的尸骨,却每日跪拜,风雨无阻。
施主,师父回来了。小尼惊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唤了跪在蒲团的她一声,忙跑出去迎接刚回来的明净,急切道:师父,映雪施主将小施主送人了,执意要出家
明净掀下头上的斗笠递给小尼,往大殿里走进来,对那背影道:孩子才刚刚满月,如果你不想回宫,可以带着她独自过活,不必母女分离。
映雪道:当初你不该将我送给苏渤海抚养,应该将我送得远远的,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我今日送她走,正是不想让她知晓所有发生的一切,这样对她才是最好。
你觉得该了的事都了了?明净问她,语重心长道:出家不是儿戏,一旦青丝被剪断,便是忘却一切七qíng六yù,无法再回头。那个时候即便你心中还有爱,也只能有苦自知。现在你冷静考虑几日,等你想明白了,觉得该放下的都放下了,那无尘师父定会为你剃度。
我想清楚了。
再想想吧。明净不再劝慰她,拜了拜文殊菩萨,转身带着小女尼走进内殿去了。
而此刻尼姑庵的庵门外早已站了一个男人,他静静站立着,也没有敲门说要见谁,只是站在雨里,默默看着。
亚父站在他的身后,终是出声道:皇上,您体内莲毒刚清,不宜久站,不然会留下腿疾。
他不以为意,利眸透过庵门盯着那大殿内跪着的身体,道:看来她还是没想明白,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了,这佛光也没能开解她。
呵呵,看来娘娘是下定决心要出家了。亚父在身后朗朗笑道,问了:如果娘娘不肯回心转意,皇上准备怎么办?
那朕就在这外面守她一辈子!连胤轩脸色不大好,钢牙紧了紧,眸子犀利深邃起来:夏侯玄制造假通缉令的事,亚父你为什么不阻止?刚才雁dàng山之行,夏侯玄将吊桥砍断了,断去了我们唯一进谷的路。
皇上可知当初亚父何以认定映雪是你的真命天女,而绛霜却不是?亚父大笑一声,陡然问出这么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连胤轩愣了下:那个时候绛霜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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