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遇上的记者。”
“人没事吧?”
“暂时看不出来。”章咸不知道赵铭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也看不出来。”唐长月诚实地说,他说的是赵铭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脸,随后转到主题,“有发现什么没?”
章咸望向唐长月,缓缓亮出剪刀:
“有。一幅画。”
——有证据,但我想听你说真相。
唐长月明显一个僵硬。
随后,他露出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的肩膀,一点一点垮了下去。
唐长月也不顾地上不干净,直接坐了下去,双手捂脸,沉默了很久。
章咸并没有打断这片沉默。
他知道,唐长月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和思绪。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挂在天空正中,将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银光。
它对万物一视同仁,也将章咸、唐长月和赵铭一并笼罩在淡淡月华下。
山风停了,老鸦的声音只在遥远的地方飘过。
不知名的鸟兽鸣叫起来,稀稀落落。
章咸看到草丛晃动,一只刺猬爬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条蛇顺着院墙游走出去。
其实它们一直都存在,一直都在活动,但只有在月亮出来照亮大地后,人们才看得到,才知道它们的存在。
分辨邪物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有满足某个条件后,人们才能看到,才能知道。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唐长月终于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女装吗?”
他的声音很轻,有一种飘忽不定的味道。
但是接下来的三个字,他说得铿锵有力:
“我恨他。”
“……他喝多了,心烦了,生意赔钱了,就走进我的房间,把我推倒……他高兴的时候,就叫我去仓库……用木头做道具,捆我,让我摆出各种姿势……”
“从四岁开始,每个月都有……有时一天两次三次……我发烧的时候也不能休息,他还夸我里面暖和……”
“……我几乎天天请病假……老师上门探病,他回头就抽我……趁他喝醉,我用剪刀剪了他的那个东西……很多血,他要打死我……我哭着躲开,他没追上来,躺在那儿呼呼喘气,骂我是个畜生……我……”
“……我又扎了很多下,血流满地,他没力气骂我了,渐渐也不动了……他死了,我终于解脱了……解脱了……”
章咸无语。
这是父亲对亲生儿子做出的禽兽行为。
这是儿子不堪忍受,想办法做出的最终反击。
童年的创伤刻骨铭心,无法痊愈,唐长月回避原本的性别,创造出另一个自己,麻痹情绪,糊弄自己。
“所以,你要把我送进监狱吗?”
说完一切之后,唐长月扭过头,轻声问章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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