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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顺势为秋和请功:没错,全靠秋和我才能取胜。那爹爹就多赏些东西给她罢。

今上颔首,温言问秋和:秋和,你想要什么?

秋和只是低头摆首,说:公主肯屈尊与奴婢游戏,于秋和已是莫大福分,岂敢再邀功请赏。

你跟她玩,无异于做她师傅,是在教她技艺,有功岂可不受禄。今上道,也不再听秋和推辞,转顾皇后,微笑问:咱们该赏她什么好?

皇后亦笑道:她这师傅对公主一向尽心尽力,臣妾一时也想不到赏什么好,就怕给的东西她不喜欢。不如官家让她说出自己的心愿,官家若能做到,就帮她实现,如此可好?

今上连声道好,问秋和有何心愿,秋和踟躇,最后还是轻声道:奴家暂未想到

那我今日且给你这一承诺,官家说,将来你想好了就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就助你达成心愿。

秋和举手加额,郑重下拜谢恩。再次起身时目中有微光闪动,恬静神qíng里透着几分不张扬的喜悦。

我猜她一定是有心愿的。因获皇帝的承诺,她的未来开始有了一抹亮色。

我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有希望的人生总是快乐的,她日后应该会过得开心些了。

到了八月,欧阳修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在查看苏安世与王昭明审案结论,再与宰执商议后,今上下旨,降欧阳修为知制诰、知滁州。与此同时,也降苏安世为殿中丞、监泰州盐税,逐王昭明出京,监寿chūn县酒税。

不久后,审案经过传至禁中:王昭明前往开封府狱,见苏安世所勘案牍皆指欧阳修乱伦盗甥,即骇然道:昭明在官家左右,但见官家无三日不说欧阳修。如今省判所勘,是为迎合宰相之意,异日官家若不悦,昭明xing命必难保。

苏安世道此事既属实,今上应不会怪罪,王昭明则问他欧阳修是否已认罪。苏安世答说:他拒不认罪,不如锻炼。

所谓锻炼,是指严刑拷问,迫人认罪。王昭明连连摇头,肃然道:官家令我监勘,是要我秉公处理,以尽公道。锻炼?这是什么话!

苏安世闻之大惧,不敢再论盗甥,但劾欧阳修用张氏资金买田产立户之事。今上随即以此罪名为欧阳修结案。贾昌朝等人自然不满,无奈君意已决,无法改变,遂以苏安世、王昭明审案不力为由,坚持要今上惩罚这二人。最后今上妥协,作了上述决定。

王昭明出宫那日,我立于西华门内目送他。

长年折腰侍立,他的背已直不起来了,就这样弓着缓步朝外,他数步一回头,不时举袖拭泪,意极凄恻。

待他走出门,沉重的宫门随即徐徐阖拢,我才想起现在又到了禁门关闭的时候。举首望天,看头上乱云逐霞,昏鸦飞过。如此良久,心qíng亦随那轮暗红残阳一点点沉了下去。

(待续)

观音

3.观音

秋和十五岁时,皇后让她做了中宫司栉内人,专掌皇后发饰妆容事宜。此前苗昭容曾告诉皇后秋和力劝她勿买珠宝之事,皇后感叹:我只知她爱读国史,却没想到她还会顾及民生。六宫之中,有她这般见识的女子实不多见。遂有了擢升之意。

秋和这丫头,将来一定会有出息。苗昭容如此断定。

公主听见,问母亲:姐姐是说秋和日后可能会接替楚尚服,领尚服局事么?

苗昭容笑笑,未置可否。

我隐约猜到苗昭容所言有出息的意思,但觉得那未必是秋和的愿望。

自那次送她回去之后,她亦待我如手足,有了几分亲近感,与我说的话逐渐多了起来。若来仪凤阁,依旧是我送她出去。

得知她被迁为中宫内人那天,仪凤阁中的人都向她道喜,她只是微笑,并没有特别欢喜的表qíng。

我送她出门,她似有心事,低着头,在宫墙两侧所植的槐树下踏花而行,神思恍惚。我忍不住问她:秋和,你有烦心之事?

哦,没有。她答,继续走,步履轻缓,像是怕惊动了那一地落花。好一会儿后,才犹犹豫豫地停住,转首问我:怀吉,你可有心愿?

我一怔,沉默片刻,再这样答:看着公主无忧无虑地长大如果这能算心愿的话。

这答案可能在她意料之外,她先盯着我看许久,最后温柔地笑了:当然,你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见她提起心愿,我忆及今上的承诺,于是也问秋和:那你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去年七夕之后,很多人问过我,我一直没回答。秋和浅笑道。我立即觉得自己多事,何必问她这样私密的问题。不想她竟然肯跟我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出宫,总有一天,我会向官家请求,请他允许我出宫。

我茫然问她:你不喜欢留在宫里?那为何不现在跟官家说?

秋和不答,静默地立在微风chuī落的槐花雨中。须臾,仰首,半眯着眼,透过头顶枝桠花穗看万里碧空,一层huánghuáng白白的花瓣自她漆纱冠子上簌簌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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