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断臂与鲜血反倒叫那小头目冷静下来。
小头目再度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正色道:“我们乃是张大校尉的人。敢问二位是何处部曲?”他原以为这两人是少年人习武,空有架子,此刻见了血,才知是想错了,便以为这两人也是武人出身。
淳至阳冷笑道:“什么狗屁张大校尉?算什么东西。”
曹昂道:“我们并非谁人部曲。”顿了顿,为免事态升级,索性摊开了身份,道:“我们乃是宫中郎官。这位是淳校尉的公子,我父亲也是校尉,家中姓曹。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得如此行事?天子脚下,不比边域,还是收敛些为好。”
那小头目掂量了一番,道:“就算你们是宫里的人,却也管不到我们西凉军的事。咱们这地界都是划分好的,各人有各人发财的地方。你我原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跑来为难我等?”又道:“二位既然是校尉之子,更不必与小人为难。只是如今卸了我这弟兄的一条臂膀,叫他此后成了废人,总要留些财物给他生活。否则,就算我们几个无能,也要拼死留住你们一个,往张大校尉跟前说话去。”
曹昂道:“你口中这‘张大校尉’是谁?”
不等那小头目说话,淳至阳先冷笑道:“张济不过就是董卓女婿牛辅的一条狗,也称什么‘张大校尉’,给我提鞋都不配的东西。”
“好好好。”那小头目气得脸色铁青,“这一条街都是张大校尉的兵。给你台阶不肯下,一心求死,神仙也救不得你!”早有机灵的兵丁从后门溜走去报信了。
闵贡看在眼里,忙派人要拦截那报信的兵丁。
刘协却是稳坐马车之中,阻止道:“不必。朕倒想会一会这‘张大校尉’。”
那报信的兵丁跑走后,不一会带了几十个兵回来,道:“就是这里,不知外面哪个部曲的小贼来咱们张大校尉的地盘抢东西。今日不能走了他们!”
那几十个兵丁齐声呐喊,竟有股“同仇敌忾”的意味。
刘协目露嘲弄,道:“怎么?他们还把这洛阳城分了地界,各部曲分开来抢?”
闵贡叹道:“陛下,洛阳城为天子之都,累世积攒,金帛财产,户户殷积。这些兵丁多是自西凉带过来的,穷怕了。见了这等富庶之地,岂有不抢掠的?然而各部又有强有弱,有的抢到好地盘,有的只能捡旁人抢过一遍的地界。此中腌臜,倒不足为陛下道了。”
“怎么不足道?你细细说来。”刘协道:“朕的耳朵就那么干净?这些腌臜事情,旁人做得,朕反倒听不得了?”
闵贡一噎,顿了顿,道:“小臣久在陛下身边,这些事情也只是风闻,未能确知,不敢擅言,恐犯欺君之罪。”
刘协咯咯一笑,指着闵贡对冯玉、赵泰两人道:“你们瞧,这人真有趣。明明是怕说错了话得罪仲颖(董卓字),却偏要说怕犯了欺君之罪。”
闵贡一惊,心思被叫破,登时面红耳赤,狼狈不堪,讷讷道:“陛下,小臣、小臣……”
刘协仍望向店内,不去听闵贡期期艾艾的自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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