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他听到了呜咽着的呼啸声,像是一声哀鸣。也嗅到了海风的味道,和其他地方的味道不一样,像是烈日晒干的味道。
很自由,又让人闻着悲哀的味道。
顾归伸出手臂,映在了玻璃上。
玻璃上的温度很低,比他的体温还要低,顾归隔着一层玻璃抚摸着下面的海。
海面并不宁静,深蓝色的海浪经常能卷出白色的水花,
这是海,这个世界很少有不爱海的人。
但顾归发现,他是不喜欢的。
霍航一跟他说海是波澜壮阔的,他不这么觉得,他觉得海是悲凉的。
尤其是夜晚的海,哀鸣声好像更重了。
顾归试着用手臂推了推玻璃,没推动,玻璃被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锁起来了。
他又徒劳地推了几下,没附多少力,自然而来得就没推动。
“打破它!”
“踹碎它!”
有声音在他的耳边叫嚣着,循循善诱着。
暗黄的灯光之下,顾归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腿,灯光明明灭灭。
黑暗交织,他漂亮得像个艳鬼,骨相和皮相都精致过头的那种。
他可以踹破的,只需要一脚。
顾归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单薄的皮肉之下的血液已经沸腾了起来。
但顾归又黯然地把腿放了下来,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项链——霍航一送他的那根。
他把项链一圈圈地缠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玫瑰花吊坠垂在了手心。
霍航一的眼光不错,这跟项链真的很漂亮。
他还记得收到这个礼物时的心情,但现在却觉得有些陌生。
链子离了胸口,就开始犯冷。
顾归想起来了,他送过霍航一一条手链,黑色的纯手工编织。
不贵,但是里面有一簇他的头发。
霍航一还带着,他每次见霍航一,都会首先看霍航一的手腕。要是上面还挂着一圈黑色的手链,顾归就会松下一口气,
那就代表霍航一心里有他。
但霍航一不知道。
在这最里面,有一簇银发。
是他亲手从自己的头发上剪下来的,像是戛然而止的瀑布一样柔顺。
这是属于顾归的秘密,他把这一小簇头发编在了手链里。
手法粗糙,但是把头发藏得很好。
他想用这个小小的迷信方式,许下一个不大的愿望——他想和霍航一待一辈子,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年。
是一辈子,从现在到闭眼的一辈子。
顾归慢慢地闭上眼睛,过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上扫下了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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