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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并不认得那是什么花,慢慢儿走到那花旁边,伸手拈了一朵深桃红色的,低头轻嗅了一嗅,花味似苦似甜,心中蓦地漾起一阵悲哀,便抬眼望着窗外出神。

这时,门口的屏风后面忽然有人轻笑了一声,声音极低,不及一辨又戛然而止。茶茶惊得一抬头,望那屏风,后面有人影绰绰,识其高矮,应是个男人。茶茶愕然的唇顿时抿起,下颌的弧度分外清晰,神色又一次冰冷起来。那屏风后的人并不出来,也不说话,半天一丝声音也没有。茶茶不再看那屏风,回头看着窗外,手指却紧紧掐着那花枝,险些要把它掐折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方才领她们上来的青衣人忽然进来,伸手往门口一让,道:二位请回吧。茶茶转过身来,神色惊疑不信。

鄙上说了,这枝花,姑娘若喜欢便送给姑娘了。那青衣人对茶茶道。茶茶只愣了一愣,一把扯了李嬷嬷,转身便下楼。

出得楼来,李嬷嬷看了她两眼,茶茶沉默得很。她二人的车马仍然停在那里。两人上了车,那青衣人便赶了车走。约莫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又回到城中闹市。青衣人跳下车径直去了。

一来一去,天色已晚。李嬷嬷当此之时也顾不得身份,带着茶茶下车,认了认方向,拉了她往王府去。才走了两步,就见着哲义领了王府的人在找她们。一见了她们,如释重负道:总算找着了。你们去了这许久,王爷让我和哲修带人出来找。

哲义亲自赶了车回王府。到王府下车,李嬷嬷当先从侧门进了府,茶茶漫不经心地把那朵花搁在了门外的石狮子底座上,也随了进去。

*

承铎坐在书房那张花梨大案后面,听李嬷嬷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眼睛只盯着茶茶。茶茶却低着头,定定地看着地面儿,仿佛一尊雕像。承铎问了李嬷嬷几句,正要问茶茶,忽然外面有人叩问。

承铎叫进来,王府内丞拿着一个卷轴进来,说:方才有人送来,说是他家主人补给王爷的生辰礼物,一定要王爷亲自打开,其他人不能看。否则谁看了谁死。他托起那个卷轴,那人放下这句话就走了,门口的侍卫问他他也不说话。

承铎重复道:他说只能我看,不然谁看了谁死?

是。

拿来。承铎伸手道。

老余有些犹豫道:属下以为这卷轴里也许有暗器,也许有毒粉,还是让属下等先检验一下为是。

承铎道:他若是下毒放暗器便不该这样说,拿来。且看我看了死不死。

老余便把那卷轴jiāo了给承铎。承铎直起身来,叫李嬷嬷站开些。李嬷嬷急忙道:还是让别人来看吧。茶茶也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

承铎已经徐徐展开那卷轴来看,只片刻,脸色一变。李嬷嬷见他变色,往前两步,承铎把那卷轴一合,竟拿着半天没说话。李嬷嬷没看见上面是什么,却听承铎道:你和老余出去。承铎平日对她十分尊敬,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李嬷嬷看他意思,是要留茶茶下来。她只得告了安,和老余一起出去,出门时看了茶茶两眼,暗叹了口气。

茶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愣愣地看着承铎,承铎说:你过来。茶茶听他声音便知道他动了真怒,心里有些犹疑,又有些作怯,慢慢挨了过去。

承铎把那卷轴一抖,铺开在桌上,便霍然是一副chūn宫图。那图上的男子戴着一张金huáng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了下巴嘴巴出来,赤身压在一个女子身上。这画笔锋飘逸,却灵动如生,将男女jiāo媾之qíng刻画得入木三分。那女子仰在榻上,长发委地,杏目迷蒙,秀眉微蹙,似是不胜其力,眉眼之间,一辨而知是画的茶茶。

茶茶如水的眼眸中似投入了石块,刹时激起惊波狂澜。承铎等了片刻,茶茶也明知他等着,可她呆呆地站着不动。承铎已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大声道:说话!他从未对茶茶这样大声过,即使过去在大营里审问她时也不曾如此。

茶茶被他吼得一退,伸手拿过来纸笔,想来想去下不了笔。就在承铎要再次发作的时候,她落笔飞快地写字:画的是真事,是很久前的事,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半晌,承铎盯着那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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