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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塔汉子貌似有些踌躇:咱们真要这么gān?

黑衣男子眉毛一扬:怎么?怕了?!

铁塔摇头,道:不怕!可是皇上并未诏命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放下帘子转过来道:当初商议这事时,我就极言不可,可是南徐战事正紧,上京那群内阁参政们议来议去,就议出这么个办法来。我一路赶回上京,人却已经送走了。皇上的意思,先稳住这些老毛子两天,等朝廷腾出手来再打理他们。皇上是皇上,为国家计,什么都可以牺牲。我却是容不得的。

铁塔想了想,道:皇上的想法也未尝没有道理。国家连年征战,国力不济。若再和北边大打起来,只怕经不起这般消耗。

黑衣男子微微摇头,那也要看怎么打!难道打不起就卖妹妹?那先帝生儿子来作什么用?弄个女孩家去抵挡,我也没脸再做这大将军,统御三军了。

正说话间,帐帘一动,进来了全身玄甲的赵隼,密不透风的帐内,火光掩映下,他黎黑的脸膛如生硬的古铜,眉眼一弯,却又格外生动。他略扫一眼帐内,便向劲装黑衣人倒身拜下,道:末将来迟,王爷勿怪。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扬手道:不怪。正是靖远亲王承铎。

赵隼立起身来,道:王爷要的人,我都召来了,正在中军大帐听候差派。另外,哲仁回来了。

承铎拂衣坐下,颔首道:让他进来。

一个青衣锦服的年轻人闪身入内,单膝点地行了个礼,便按剑而立。

承铎道:如何?

年轻人恭敬地答道:属下按主子说的,从燕州边镇一路巡查了九个关口,都没什么动静。最近的胡人兵马离边防五里。因为朝廷日前恩准和亲的缘故,他们估摸我们不会出战,疏于防范。燕州稍远一点的镇子,百姓还赶集办年货呢。

这样才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承铎笑一笑,一手在桌上轻点着,沉默片刻,突然又叫道:杨酉林。

在。铁塔应声答道。

十三公主那边安排得如何?

已经安排哲修护送回京了,王爷的手札也一并jiāo给公主转呈皇上了。

承铎点点头道:嗯,承锦聪明,见了皇兄必然会把我的意思说好。说着抬头看去,却见杨、赵两人都面有忧色,他了然一笑,放缓声音道:没打起来时,朝廷上争论不休;打起来了,一切就我说了算。所以,打了再说!

两日后的夤夜,杨酉林引兵绕过休屠王的前阵,轻骑一夜往返两百里,直捣了休屠王大营。赵隼兵出休屠王左翼,硬生生将休屠王的左路军切离了大军,bī到燕州以东。休屠王措手不及,根本无法迎战便仓促北逃。

一时间渔阳鼓传,边声四起。这燕、云二州的千里疆界上,南北两军都应声而动。这个年,想是不能太太平平地过了。而这胡天胡地里,竟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旬月不停,大有一改江山旧颜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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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山岗上,承铎一骑当先,一身明光铠甲与雪地相映,熠熠生辉。他身后是一路跟随的从骑和上将军赵隼。赵隼一夜血战,凌晨才赶回中军,从人到马已是一身疲惫,惟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此时随着承铎巡弋而来。

这里的天啊,就是说变就变。昨天一夜都在雪地里滚,马蹄子打滑,好不容易才摸了过去。不过那些胡人也没想到这么大雪天会有突袭,一个个都窝在帐篷里喝酒吃ròu。我们走到大寨不足百米了,哨兵才发现赵隼原本是世家子弟,少年时就跟承铎一处闹,所以在他面前也随意许多。

承铎耳朵听着赵隼jīng力过甚的演讲,眼睛却溜着沿路几个逶迤而行的边民百姓,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心中一动,停下来,唤住一个背着柴荷,走得不慌不忙的青年人。

昨夜兵戎之声你们可听见?

什么?那青年人看他骑装劲甲,英武不凡,有点失措地问。

呃,就是我们和胡人打仗了,你们知道不,害怕不?承铎的声音舒缓和悦。

青年人见他神色亲和,挠一挠头巾说:哦,知道的。昨日就没有出来,知道军爷们要来,买足米面守在家里。还有不少人,连夜赶到南边亲戚家去了。

承铎仍然温和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走呢?

俺爹腿脚不好。这不,今天背上两天的柴,这两日都不出门了。军爷,这仗要打多久?

不久了。你们怎么知道大军要来的?承铎微微笑。

是东方先生说的。

承铎扫一眼赵隼,赵隼立刻禀道:此人复姓东方,住在平遥镇西的无名谷,是个山野农夫,常常来这边集上贩卖些自家产的谷豆。他时常说些风雨时令给农人们作为耕种的指导,没有不准的,所以大家都比较信服他,称他为东方先生。

承铎脸色平淡,没有任何表qíng,不轻不重地说:农人说说时令也就是了,枉议军事国政便是僭礼逾分。言罢,扭头便走,一路行上那高坡,正对着昨夜激战的山脚。敌寨依山而扎,已烧成一片灰烬。迎面是杨酉林策马上山来,马背上搭着什么东西。走近来,才见长发委地,是个白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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