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抿了抿唇,低眉顺眼,把碟子里最后一只小包子搛到她碗里。
天河府在小镇西北二十里,并无兵马驻守。苏离离背着流云筒与木头徜徉街市,自得其乐。在街边大娘的篮子里买了一包fèng被褥的大钢针,打开流云筒后的机关,一枚枚顺了进去,摇一摇,却听不见针响。苏离离道:真是个怪东西。
木头道:你不知道,凌青霜在江湖中为人称道的就是暗器。他们夫妻都是暗器名家,不仅能制,且善使。她送你的这个流云筒,江湖中多少人想要还无缘一见。
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三字谷里常有江湖中人来求医,听说过一些。木头遥遥望见远方天空似有浮尘,不觉皱了皱眉。
苏离离道:今后谁要是敢欺负我,我用这个对付他。哎,你说这个钢针she到人身体里会不会死?
木头仍然望着街道尽头,微抬着下巴,你不妨试验试验。
怎么试验?拿你试验?
他摇头道:马上就可以试了。
街市那边嘈杂起来,人们惊慌奔跑着,朝这边涌来,叫道:山贼下来了,山贼下来了!旁人一听,也不顾摊铺,撒腿就跑。苏离离转身拉着木头的腰带,木头揽着她肩膀,站在街心像水流中的石块,兀自不动。
木头问:你用流云筒,还是我出手?
苏离离皱眉道:我没杀过人,有点心怯,还是你来吧。
他们慢条斯理议论之时,街角已经扬起了尘土,一伙山贼举着长刀,纵马而来。
马贼吆喝着沿街冲了过来,为首之人骑在马上,个子比别人矮了一头,虽穿着男装,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从左肩垂至腰际,发梢微微摇曳,右耳上却戴了枚单粒的红珊瑚耳坠子。七八匹马将木头和苏离离团团围住,走马灯一般转着。
那女贼举一把窄而薄的长马刀,扛在肩头朗声笑道:这儿有两个胆大的!其余诸人布衣持械,皆非善辈,跟着嘿嘿笑。女贼将马刀一指,对着木头眉心道:小子,你们两为什么不跑?
木头一指苏离离,她跑不动。
苏离离道:乱讲!我怎么跑不动。不过是不想跑罢了。
那女贼微微一笑,一排牙齿倒是齐如编贝,你为什么不想跑?
苏离离也微微笑道:你们做你们的事,我们做我们的事。我们身上没钱,你们该抢谁抢谁。
女贼点头道:我们只抢钱,没有钱的就去给我们做苦工。
苏离离一片挚诚道:我不会做工,只会做棺材。
女贼却听得变了味,眉毛一竖,你还是给你自己做棺材吧!马刀一挥便向她砍来,木头背着一手,另一只手当空一划,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她刀刃。只听一声脆响,马刀尖刃从中折断,雪亮地闪在木头指尖。
也只是一刹那的工夫,女贼愣了,其余的山贼也愣了。木头缓缓松指,那刀刃落下,直直地cha在土地上。苏离离见他如此厉害,也禁不住跟着得意,上前挽了他手臂道:嘻嘻,大姐,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女贼跃下马来,将断刀回握肘边,正色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刚才多有得罪,请教尊姓大名。她一下马,其余的人也纷纷下马行礼。
木头淡淡道:我姓木。
女贼笑道:木兄弟,我姓莫,叫莫愁。是歧山大寨的。她说着,街尾那边也过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披了件孔雀羽毛织的大氅子,阳光下一照,闪着蓝绿色的幽光。
莫愁迎上去叫道:当家的,这里有两位好本事的兄弟,你来瞧瞧。说话间他纵马近了,苏离离越看越熟,越看越熟,待他跳下马背时,脱口叫道:莫大哥!莫大哥!
那人方方的脸廓,抬眼时确凿无疑,正是三年不见的莫大莫寻花,他细看了片刻,大喜,抢上前来一把抓住她肩膀,离离!你怎么会在这里。哈哈哈。顺手拍了木头一下,你还跟这小子混着啊。
苏离离猛点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莫大打量她两眼,迟疑道:这么几年,你怎么越长越越娘了。不仅苏离离笑,木头也笑,连旁边的莫愁都笑了。
莫愁扯一下他衣袖,人家本来就是姑娘,这么显眼。
莫大大惊,啊?你是女的?你是苏离离?!
苏离离点头,女的怎么了,你披着这花花绿绿的氅子也没爷们儿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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