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比试?我又问。文泽笑道:总不过这几日,烟儿好好想想。朕已泄题给你,以烟儿文采,此次不蟾宫折桂朕可不依你。
我笑道:我朝三年一度的chūn试科考也在这几日,举子们怕是纷纷进京了罢,难不成皇上竟想让后宫姐妹与天下举子一起赛文么?
文泽素如古井的眼波突然起了一丝波澜,他看着我,深深地看着,含了我不明白的笑容,道:不错,朕的后宫chūn试便与举子们科考定在一日。
我仍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烟儿,文泽突然笑道:听说你认了薛于期为义父?
我一惊,忙起身正色道:请皇上怒罪,臣妾正要向您禀奏这事呢。臣妾原是受琴姐姐临终之托,代她尽尽孝道,如皇上不允
文泽打断我话,微笑道:这自然是好事的,朕一直头痛朕的左丞右相常常意见相驳,闹得水深火热。这两日,他们又当看朕面发生争执,好不令朕烦恼。说到底,薛于期倒是一向对朕忠心耿耿,只是政治上还不够成熟。
政治上不够成熟?
这是文泽这个年青的帝王说出来的话么,我从前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口气评点任何一名重臣,我看着他,他虽然离我很近,但是我却感到他遥遥的远 他好像变了,但什么地方变了,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我看不懂他,他让我有一些怕。
文泽又道:烟儿,你既与皇后是后宫姐妹,原也该帮着劝劝你义父才是。
文泽说的是何意思,我想不明白,便笑道:请皇上明示。
文泽道:今年科考,三名考官均为谢叔玉的门生。薛于期向朕参票,说朝中买官卖官早已十分严重,令这三人同为考官,十分不妥。谢叔玉却据理力争。朕也认为,如果没有证据,这样怀疑朝中大员确实过于武断。
烟儿,他深深的,深深的看着我,说:朕便将这事jiāo给你,切英令朕失望。
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竟不明白?我看着他,我在他的目光中看见比海更深的深深 我只是惊疑惴度,而他却不再多说。
文泽命奶娘抱过麟儿玩笑一回,回去御书房中。而我这里,越想越疑 难道他 又怎么可能?正惊心动魄间,突然宋佩昭已在听雨宫外求见 大喜之下忙传进来,见过礼,看了茶,他方轻声道:下官已回宫复职,以求助娘娘一臂之力。
怎么?我奇道:什么事让大人改变初衷?
宋佩昭回道:非但下官一人回来,chūn菱姑娘一家,也已与下官一起全部进京。浩王爷昨日派人安置好她家人,为他家在京城中买地置房,且送给他家中huáng金百两,丝帛数车。且吩咐她两个弟弟同进学堂。chūn菱姑娘的墓地,就在离京城不远的青云山。下官了无牵挂,又身负琴贵妃重托,因此仍进宫向娘娘敬忠。我看着他,轻轻摇头,道:不对,浩王爷绝不会无故接她全家进京。究竟发生何事,大人额头为何有小块淤青?
宋佩昭长叹一声,道:果然瞒过不娘娘去。下官扶chūn菱灵框回乡当日,正见一群村中泼皮,正对chūn菱姑娘家行横,下官制止不住,幸而浩王爷细心,也派了人过去这才阻止一场浩劫。只是 只是chūn菱年迈的老祖母重伤不治,竟被生生打死。
什么?!我站起身来,恨恨道:难道又是皇后?
宋佩昭叹道:浩王爷的人捉住泼皮头目审问,终于顺藤摸瓜,问出他们指使者原是宫中一名叫王河水的公公。
我又气又怒,不及思索皇后究竟为何要对chūn菱这样穷追猛打 听听啪地一声,已将手中正在玩弄着的一支碧玉替子狠狠折断。我气愤莫名,思索片刻,提笔写下一封信,亲手封好jiāo给宋佩昭。吩咐道:大人,此信份量极重,请你务必亲手jiāo给薛相国。
从手上褪下只玄玉镯作为信物,一并jiāo给宋佩昭带走。
第二日又是阳光明媚,正坐在花荫底下吃茶,赵嬷嬷过来传我去永泰宫见德仁太后,便怔了一怔太后自从莲溪寺回来,早免去六宫向她请安之例,亦不过问后宫诸事,主动派人传我,还属首次。
是什么事qíng呢?
进了永泰宫,才知道宫中新供了观世音的佛像。沥金绘花的梁柱之上明huáng布慢四下悬缠。木鱼声声,烟雾淡淡。青衣锦服的德仁太后背门而坐,口中念念有词。我们等了一等,赵嬷嬷走上前,背对着我,附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停下手,却并不回头。她背向我,问道:慧妃,听说前几日因皇后拦着皇上胡闹,他竟在你的听雨宫中动怒,还当着慧妃面不给皇后体面,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一怔,忙行了全礼,起身,看着她青色坚硬的后背,看她后背上一团一团青色的百蝶图案隐隐约约在檀香雾中浮沉 我听不出她语中喜怒,更看不见她面上表qíng,只得含糊赔笑,回道:确有此事。不过皇上说完之后,仍听了皇后娘娘劝诫,也并未由着自己xing子来。
便听太后鼻中嗯了一声,随后淡淡道:皇上本来明理。
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又是手抬口启,又是木鱼脆响与念佛声声 不理我。阳光透过雕花窗提,将木头花的影子清晰地烙在金砖馒地之上丛丛叶叶花花 牡丹桂花芙蓉蔷薇,影影深静,枝枝分明 空气静得仿佛能听见轻烟四下散开的声音 我正站得两腿发酸,太后再度停下,她仍不回头,淡淡地说:现今皇上大了,最近一年来,又有了心病对哀家倒比从前疏远些 哀家素不当你是外人,既皇上喜欢你,你原该时时规劝着他往事已矣,他既已为人君,毕竟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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