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琬回到云霄乡已经申时末刻,李家院内没人,厨里也未见声响,整个李家安静的似无人烟。
华琬在外头唤了两声,径直推开竹栅门,这时李仲仁才听见声响迎了出来。
不过大半月未见罢了,李仲仁竟瘦了黑了不少,华琬担心道:哥哥,怎么了,舅舅、舅娘都未在家么。
李仲仁神情略带疲累,爹受伤了,在屋里休息,娘这会去后头的井池打水,时辰不早,阿琬一定饿了吧,娘烙的饼子还在厨里盖着,快先去吃一些。
华琬大惊,哪里还顾得上饿,舅舅怎么受伤了,严重吗,哥哥快带我去看舅舅吧。
是腿骨折了,已养了几日,大夫说能完全恢复的,别担心,我带你去。李仲仁知华琬不亲眼确认舅舅无事是不会安心的。
刚走进里屋,华琬就看见舅舅的两条腿脚结结实实地束了白布,无力地搭在床榻前的草枕上,一动不能动。
华琬眼圈红了,瘪嘴唤了声舅舅。
李昌茂笑着朝华琬招手:没事,小伤,现在就靠这伤讨清净。
华琬哪里能听出李昌茂话中深意,眼泪跟珠子似的吧嗒吧嗒落下来,这可把父子两慌的呀,李仲仁一脸为难地看向李昌茂。
李昌茂正要劝,外头传来竹挑子碰地的脆响,葛氏撩开竹遮就进来了,没好气地瞪了抽抽噎噎的华琬一眼,你舅还好好地活着,你嚎什么嚎,真不嫌丧气。
诶诶,算了,阿琬还小,别这么说孩子。李昌茂又同李仲仁说道:仁儿,我这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你同阿琬详细说了,让阿琬不用担心。
李仲仁答应下,爹还不知道阿琬是与他一起偷听了墙角的。
葛氏仍旧板着脸道,将丫头带到厨房去说,粥和饼我都放在灶上热着,也不瞧瞧时辰,这般迟才回来,我和你舅都吃过了。
李仲仁点点头,拖了华琬的手腕离开里屋,临出屋子前,华琬不忘回头冲李昌茂说道:舅舅一定要安心养好伤,千万别操劳了。
李昌茂尴尬地应着,瞧不见华琬影子了,才同葛氏苦笑道: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实了。
葛氏在李昌茂腰后垫了层褥子,撇嘴道:说的好听,不就是傻。
到了厨房,李仲仁让华琬去洗脸,自己利索地取出碗碟,端上稀粥和饼子。
华琬捧着热粥热饼,却没有半点食欲,只巴巴儿地瞅着李仲仁,表哥,你同我说实话,舅舅是不是被乡民揍了。
才喝了口粥的李仲仁险些被呛道:阿琬瞎胡说什么呢。
我前次回来时,看到莫叔在同舅舅争吵,他们肯定是不满赋税所以同舅舅起的争执。华琬嘟着脸,生气道:我也知道朝廷加赋税不对,可他们打人也不对。
李仲仁又难受又好笑,阿琬别瞎猜了,没人敢打爹,好歹爹也是乡里的里正,上头有衙门的,爹是去山里砍柴时,被网子绊倒,摔到乡民挖的陷阱里受的伤。
李仲仁见华琬仍怔怔的,又补充道:爹这一受伤,反倒平复了乡民的怨怒,这些年有点余钱的人家也不再为难爹,交了上半年的农器税,确实家中困难的,就好比山下的龚婆婆一家,爹替他们先交了,好歹熬过这半年,下半年不知是何光景,走一步看一步吧。
山下的龚婆婆早年丧夫,唯一的儿子养到十岁时从树上摔下,愣是摔坏了脑子,不会干活只每日里咿咿呀呀地叫,乡里自没有人家的姑娘肯嫁给他,母子二人的嚼用,全靠龚婆婆一人编竹篾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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