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修竹呲牙咧嘴活动手脚,察觉骨头没断,悄悄松了口气。
眼前这状况没头没尾,爹也不和他解释,自顾自走在前面,赫修竹一瘸一拐跟上,进了卧房关上大门,点燃两束烛火,榻上这人遍身血污,脸上赫然几道细疤,乍一看像刚从牢里逃出来的,不知身负多少命案。
“爹啊,这位看着像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把他留在这······会掉脑袋么。”
“去把你的干净衣裳拿来,再打两盆热水,”赫钟隐道,“小心些,不要大呼小叫引来旁人。”
“喔,喔,晓得了,等我回来。”
赫修竹噔噔跑出去了,赫钟隐执起灯盏,靠近榻上一动不动的身体。
这张脸素白如雪,残血凝固下来,在颈间斑驳一片,赫钟隐鬼使神差探出手来,撩开被血黏|住的额发,露出大半面容。
他听到与孩儿相关的事便会神智全无,脑中满是空白,回了房静下心来才觉不对,兰赤阿古达若真寻到他了,也该派个武艺高强之人假扮孩儿,眼前这人已是强弩之末,站在那要靠枯枝撑住身体,还能掀起甚么风浪?只要稍有脑子之人,都不会派这么个累赘过来。
待他清醒过来冲出门去,那人竟气力不支松开手臂,自院墙摔下去了。
好在修竹恰好回来,阴差阳错救了这人一命,赫钟隐坐在塌边,胸口咚咚直跳,只觉有人拿削尖的竹竿戳向胸口,扎的他呼吸不畅,脊背冷汗黏住外衫,卷走残存热意。
榻上这人遍身血痕,破烂外衫黏在身上,皮肉裹着土灰石砾,等清醒过来不知要如何忍痛。赫钟隐强定心神,趁血气还未凝固,拨动这人胸口外衫,待到将那碎布除下,烛火骤然闪动,眼前滑过一缕金芒。
······这是甚么?
赫钟隐俯过半身,指腹抹过这人胸口,两枚金铃晃动起来,溢出簌簌轻鸣。
榻上之人无知无觉,碎发黏在额上,衬得人苍白瘦弱,一只手便能要他性命。赫钟隐拂过两枚铃铛,胸口咚咚震颤,诸多回忆如波浪涌上,曾被刺穿的小腹隐隐作痛,逼他回到过去,回到被铁骑包围的雪夜。
过去这么多年,伤口早就恢复如初,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内里却腐烂如初,流淌污浊汁水,将他裹在其中。
当年那金铃戴在孩儿颈上,若孩儿活到现在身形长开······只能系住腕骨了罢。
“爹······您在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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