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微皱眉头,看向叶芝川的目光中隐隐流动着敌意,她的不甘与羞恼甚至让她忽略了叶芝川所用的奇怪称呼。
“该提醒的都提醒到了,听不听得去是岑小姐的事。”
岑羽在她离开办公室后迅速给景桓去了一条信息,简要把这件事说了一遍,景桓迟迟没有回复。
跟景桓聊了一阵,盛曦豁然开朗,末了景桓让她凡事多跟叶瑜商量,盛曦头一低,极为不好意思地承认因为她的旷工,叶瑜过劳在医院挂水修养。景桓嘴角一抽,他自己乍听闻白蓁乘坐的快艇炸了,浑身的力气险些尽数消失瘫倒在地,他心里真的百分百认定她还活着吗?不尽然,只是他不得不成为她生死未明时的主轴运作起来,没人会在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叁次还保持如此冷静,他或许早就离常人的认知情感越来越远。
赶紧回来吧,不然我就该疯了……
回到白氏新能,盛曦盯着电梯面板思考如何在不透露白蓁可能活着的信息下拉拢白闻道,电梯在27层停住了,电梯门打开,走进来的人脚步一顿。旋即,白飞椋稳住了心神,白蓁不在了,他若是要逐步站稳脚跟让本家无法小觑,那么必须拿下白氏新能的控制权,也许她会明白自己这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也会理解他所要做的。
白飞椋看向盛曦,自从半年多前两人那次根本算不上争执的小摩擦后,他总觉得她离自己远了不少,两人虽有见面做爱,隐隐约约地白飞椋却无法在盛曦身上找回之前那种亲密融合的温暖与快乐。
盛曦没理会白飞椋,之前几次见面他都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她觉得有些烦躁,总觉得这货有事瞒着自己,他们又不是情侣,隐瞒和猜忌只会让性事的体感下降。
“曦曦,下周的董事会会讨论谁将暂管白氏新能,你,愿不愿意帮我?”
白飞椋这话问得盛曦一头雾水,她上下打量了白飞椋一番,觉得这话从对手嘴里说出来,让她感受到两分屈辱,很好,她的情感还没有完全麻痹,这份屈辱就是能支撑她变强,撑起白氏新能直到白蓁回来的动力。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盛曦面上不显,语气冷淡。
“刚听闻小叶子乘坐的快艇出事,我也有一瞬间的慌乱,可在她的庇护下,我们是永无出头之日的。”白飞椋顿了顿,他相当敬佩白蓁,可他更明白,要在本家站稳脚跟,白蓁迟早会成为他的路障,“就好像成长在参天大树下的小树,是不可能长得高的。”
盛曦深呼吸两次,不得不说,在气人方面,白飞椋也不遑多让,这货根本是个白眼狼,若是他打算借此机会骗得本家的支持也就算了,他若是生出了鸠占鹊巢的念头,她一定把他头都拍飞,她露出了礼貌疏离的微笑:“我考虑一下。”
到了她要前往的楼层,白飞椋的目光忍不住一直追随她的背影,心想:她应该知道我的苦衷……
电梯门逐渐合上,她的身影消失在白闻道办公室门后。
她去找白闻道做什么?白飞椋心头掠过疑惑。
董事会当天,白飞椋错愕地听到作为股东之一的诸葛明延提出让盛曦作为代理的意见,而盛曦也是一脸平静,仿佛私下里这些事都已经商定好了一样。白骥几乎没人会投票给他,盛曦这里的确定票很多,诸葛兄弟、自家妈、白闻道、白辰和谭文雅、谭文毓,会支持白飞椋的股东多半同本家有些关系,一些游离票在听过盛曦同白飞椋各自做成的事和履历后有多半也倒向了盛曦。盛曦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容易,在临到董事会末尾时,白飞椋忽而发言。
“想必盛总也知道这只是临时代理,两个月后,不论白董是否确定生还,董事会会进行新一轮的选举。”
盛曦瞥向白飞椋,他双拳紧握,眼眶发红,明明白白地把不甘心写在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盛曦觉得他有点可怜,尽管她一点也不明白白飞椋为何执着于做本家的傀儡。
“我知道,我相信她如果还活着,再过一阵就会回来了。”盛曦坚定地回复着,神情严肃地向股东保证,“我将尽可能地稳定事业、稳定股价,希望各位不要贸然抛售,让大家一起渡过难关。”
盛曦没有白蓁举手投足的气场,不过在座的也并没有对她的话产生什么共鸣,各自盘算着再这两个月内找出最能为自己这边创造利益的董事长候选人。盛曦没有泄气,几句嘴炮就能让这帮老家伙心悦诚服,那是天方夜谭。她再度看向白飞椋,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会后她决定跟他说两句,毕竟开导同僚也是代理职责的一环。
“你没事吧?”会后白飞椋就像是被抽去全部力气,瘫坐在座位上发呆,盛曦见会议室人走得差不多了关上门问道。
“呵呵,没事吧。”白飞椋的语调阴阳怪气,同他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阴阳怪气些什么?”盛曦不喜欢他这个样子,这种语调让她忍不住联想到兆乌龟母女还有高均。
那双神采飞扬闪动光泽的桃花眼通红着看向盛曦,他不说话就已经在控诉她了,盛曦冷眼回望,不是她的错绝不会认,她要替姐姐守着白氏新能,不能让暂时的掌控权落到本家手里,哪怕只有两个月。
他们两人都觉得对方在这一瞬间无比陌生。
在盛曦眼里,白飞椋莫名地过分地执着于一个没有实权的虚位,她不知道本家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执着于虚位对他未来的发展毫无用处。她跟着白蓁见过不少人,那些支持本家的股东脸上什么表情,心里什么想法,她能猜个大半,他们不信服白飞椋,甚至有点看不起他。
在白飞椋眼中,盛曦不仅将他的希望遮盖住,更给他的自信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混在纨绔堆里伺机寻找一个机会,他也想在白蓁的提携下稳步发展,可她死了,他何尝不知道本家把他视为傀儡,可就算是傀儡的路他也必须走,只有这样,他才可能蛰伏着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惜没了,才刚迈出去第一步,就被她狙击了。她和白蓁一样,就算知道他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动容,可是,他还是喜欢她,喜欢她的机智与灵活变通,那些他以为未曾被纨绔气打磨殆尽的东西还在她身上闪光。他不想承认失败,不想承认平庸……
在盛曦的视线下,白飞椋低下头,双拳紧握到颤抖,她静静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让盛曦自负地去安慰。
她只能静静地看着。
当初校园里两个有相似孤傲气质的背影在会议室西斜的日光下,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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