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昂再回忆起来,仿佛又看到孙香宁端柔莞尔的音容笑貌,看到她难产后失血的脸和汗湿的前额,还有产婆抱过来的小九儿,攥着鹌鹑蛋大的小拳头细弱哭啼。
他隽朗的面庞不禁动容,问:这里头可有玄机?
嗓音虽低,可龙颜却威冷得不容直视。
到底是当年从自己手上过的,余文信把头埋得很低,战战兢兢答:禀皇上,这颜料里掺和了铜绿、红雀珊瑚与苏木,因为是皇上特意为皇后搜罗的贡品,臣等当时也就没敢查,短期用着是无碍,可长期闻着、嗅着却可使人头晕心悸,或有脱发与流产。张药官的胭脂也查了,味儿太淡,若非事先知道有毒,一般人想不到去怀疑。实在是臣等疏漏,臣等罪该万死!
他说到铜绿的时候,七皇子楚邯背后站着的刘广庆微抬眼看了看,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没敢查
楚昂想起最后与皇后的那段恩爱与共,面色冷肃得可怕。俯看了一眼惜薪司宛翼田,宛翼田吓得颤颤打哆嗦,楚昂问他:朕的皇后,用的多么?
楚邹挥手叫人把他三个拉下去,接过话茬答:用的不多。父皇送给母后的,母后人前不予置理,可都是摆在她最上心省慎的位置。
咬了咬薄唇,复又看向小九道:她是与不是怎样的人,稍后自有分辨,九弟不必紧张。你四哥断无害你之意,可这宫里头的真人假面,你是时候看清了。父皇想要盛宠谁,儿臣也无权gān涉,但若涉及朝纲大面,身为大奕王朝的子孙,理当责无旁贷。言毕叱了一句:接着往下讲!
第216章 『壹零捌』往梦依稀(下)
袁明袁白又擦了一脸汗, 勾着脖子继续道:那一场大火之后, 皇上对皇后的思念愈显寂寥,锦秀借着给坤宁宫布置,自此便得以有机会接近圣躬了。太子还没从江南办差回来,她就已经带着小九爷单独住进了钟粹宫, 升了三品令人。本以为这路儿自此就顺下去,料不到太子回来后看不惯,却把小九爷要去了自个身边,还在暗中彻查江南吞地的案子。东宫十四岁就已如此咄咄bī人,恁不好控制, 这可怎么好?小九爷的眼伤就是在这时候发生了
他说着, 不自觉抬头看了看楚鄎略微混沌的左眼。楚鄎冷不丁便打了个哆嗦。
袁明道:但那眼伤乃是个意外,试想戚公公想要抬九爷, 怎也不会抬个半残子。本只想弄点儿筋骨外伤,让太子得个庇护不利的罪名,好再要回锦秀身边带着。那天奴才们把两个跟班太监支走了, 当时九爷才四岁, 有太监叫他去马下喊四哥,小娃儿没多想这就去了。可马是畜生不通人qíng, 那一尾巴竟然就扫在了九爷的眼睛里。
算是歪打正着吧, 皇帝对太子盛怒,时值太子查江南织造贪污的案子正在关头,两个进京述职的官员眼看就要撬开口了,戚公公让奴才兄弟混进去给灌了铅, 拿湿枕头活活捂死了,嫁祸在太子爷头上。消息传出去家属大闹,隔年江南运河决堤,两岸发大水一连桩事qíng下来,皇帝剥离东宫羽翼,这年十五岁的太子算是万劫不复了。
话说回去,只九殿下被马踢完,高烧得奄奄一息,奴才们手上沾血怕阎王爷来索命,连吓带悔也愣生生大病了一场。锦秀那几天连日跪在斋宫门口祈福,又在阖宫所有人都没辙的时候,进去唤醒了九爷。你问九爷为何独独念挂她?旁人不晓得,可奴才们那会儿是戚公公的眼钉子,时时都在暗里背后的瞧着。她此前假意在宫里偶遇了小九爷,后来便时常偷着在chūn花门下对小九爷拭泪,让小九爷觉着她的想念,可怜她在万禧太后跟前受的委屈。便是在唤醒九爷的这之后,才算真真儿地打动了皇上,接下来便理所应当地承了龙幸。
再往后小麟子就出宫了,出宫前戚公公叫奴才两个去盯着,仔细太子和她有个什么动静,便赶快回去禀告。奴才兄弟那时心里还奇怪,一个主子和一个小太监能有什么?看到太子爷箍着小麟子在chuáng上咂嘴儿,还想不明白戚公公怎么就料事如神。大前年小麟子变作女儿身回来,身份bào露了之后奴才们才算大悟,敢qíng戚公公一早就窥破他二个了但那天晚上的皇帝彻底失望,狠狠掴了太子一巴掌。一巴掌便把父子qíng分打散了。这之后的几年,太子、太子被幽禁,康妃一步步盛宠登天,她一面假意关切,却命人在太子爷的药里药里加料。太子喝了便虚火攻心,不喝吧,把药倒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又怒其不争,若非太子爷够能扛,只怕没等小麟子回宫,便早已经被这般折磨疯了。但这些都不算事儿了,真要说起来,这最近的一桩,那可就是谋逆犯犯上,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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