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歇叹服,左先生果真名不虚传哪,柳某佩服之至。
柳大人过奖。左某不过将军府里一小小幕僚罢了。大人赞誉,实不敢当。左明舒说这话时,不知为何竟透出一丝神伤来。
柳歇问道:先生客气了......对了,先生将此信盗出郡守府,不怕有事么?
呵呵......大人敢盗出书函,仿作伪信,在下这招可是学大人哪!
柳歇苦笑,先生见笑了。
大人不必担心。薛炳是个必死的人,就像麟王永远也不可能谋反一样。这都是注定的。
此话怎讲?
大人请想,若事败,麟王入关,成王败寇,这谋反之名必不成,而薛炳莫说皇上会要他的命,就是麟王也是第一个要拿他开刀。若事成,皇上要安抚麟州十多万将士,这阴谋陷害的罪名少不得也落在薛炳的头上。如此,薛炳还不是个必死之人么?这信怎么着也得毁了。
好个左明舒!
柳歇俊眉微挑,先生所言,真是点醒我了......柳歇突然住了口,因为长光已然立起身,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柄剑,眸中精光顿盛。左明舒也微微皱了皱眉。
柳 歇正待要出口寻问,长光长剑出鞘,凌空一跃,一剑直刺屋顶。柳歇,左明舒只觉寒意扑面,白光一闪便没了动静,再回神时,长光已回复之前的姿势,喝着茶散漫 地看着窗外。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剑仿佛只是梦幻一场,了无踪影。此时屋顶传来一阵响动,一具尸体轰然摔下,砸在柳歇脚边,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置信,喉咙处一道 口子,血正汨汨流出。柳歇别开头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
长光放下茶盏,扫了眼尸体,二位还请散了吧,郡守府衙少了一人,恐怕再迟一步这里就热闹了。
左明舒见说,利目瞥了眼尸体,虽然身着便服,但腰间的腰牌可泄了底。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皇上身边竟有这种人物。
如此,柳大人,你我日后再联络,左某不便久留,就此告辞。左明舒站起身,作了个揖。
好。先生后会有期。柳歇还了一礼。
二人回了郡守府衙后,柳歇便在长光房里踱了半夜的步。长光也真有耐性,雷打不动地只是坐着,不焦也不躁,看着柳歇来来回回地走,也不出个声,直到他对着窗长叹一声时,才问了句,左明舒是个什么样人?
柳歇一愣,仿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这是天德年间的事了,那时就是先皇都未婚配,难怪公公不知了......公公可曾听过'辛酉三才'?
长光难得地来了兴致,是天德辛酉年间的三甲么?
不错。二十六年前的事了。我还没出世呢。但家父却极为景仰三才,我幼时便熟读他们三人的诗文了。萧达的沉郁雄浑,左明舒的苍秀健朗,乔运帆的清隽高华,一代风流啊!三人中以萧达最年长,乔运帆次之,辛酉科举时,萧达二十有一,乔运帆刚好弱冠,而左明舒才十八岁。
乔运帆?可是那个状元郎?
正 是。萧达夺得探花,那个左明舒正是榜眼。本是少年得志,前途无量,无奈状元乔运帆却惹上一件祸事,不但自己被贬泸州康水,两位好友为他说情,也遭贬黜。乔 运帆一介文弱书生,入了康水那种蛮荒之地,再加心思郁结,两年之后便抑郁而终。萧达被贬羽州,在与匈奴对决时中毒箭身亡。左明舒见二位昔日好友俱死于非 命,心灰意冷便辞官归隐,一时间天下不闻其人。直至十五年后,麟王麾下第一谋士的名号才传了出来,但因默默无闻了这么多年,世人多半忘了他的过往了。柳 歇说至此处不由也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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