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第一谋士左明舒笑而不语,只把眼光看向大公子别夕,示意他先别急着说。
赤峰校尉宾穆尔率先发话,大嗓门一吼即出,王爷,那边打得忒起劲,什么时候也该轮到了咱们?皇上年纪小,对付不得那几只獐子,何不让俺来助助阵?定当抓了他们,剥了皮给王爷作褥子。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麟王对这位骁勇善占的校尉也颇为赏识,人虽粗鲁却不莽撞。刚才那番话说得既明白又隐晦,该显的显了,该隐的一点儿也没露。
宾穆尔就是留不得闲!麟王笑了笑,抚着胡须转而叹了声,不过,西南的确战事吃紧啊。皇上娇弱,我等不能为之分忧实属不忠。
既然如此,父王何不率我等入都勤王,出兵南下,以拿下青西南三王?既分君忧,又平民怨,于社稷更是大功一件呢。大公子别夕顺势地把话点了点透,直中靶心。
一时厅里鸦雀无声,众将心里一震,都想到了这其中的厉害。这招走与不走可是关乎身家性命。西南边战事以朝廷居胜,看来朝廷也不简单,但若放过个一大好机会,也真是可惜了。
这时高宁第一个打破寂静,公子爷这话说到俺心坎里去了。皇上未让咱发兵相助是怕那匈奴来袭,如今边事安静,咱们也该干上一场。
麟王凌厉地向四处睃了一遍,众将有何看法?
话至此,稍晓事的都明白了麟王的意思。这兵是一定要出了。此事事关重大,同谋倒还好,若反对,怕是只得以这副身躯来祭旗了。于是个个都出声宣示要求出兵,唯麟王马首是瞻。
麟王至此才捻须一笑,但并不定夺,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今日先散了吧。
众将见如是说,只得暂且退下,一时大厅中只剩下大公子别夕与麟王的第一谋士左明舒未动。
左明舒见意已定,才淡淡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王爷,房将军是留是行?
麟王一怔,随即略蹙眉峰,的确难办啊。房延熙是手下难得的一位智勇双全,文韬武略兵法俱存于胸中的大将。可是他的心却是朝廷的。留则易坏大事,同行出征只怕未必轻肯。且这杀还杀不得,杀了,便是彻底与朝廷决裂......
左明舒看了看窗外夜色,既然杀不得,还困不得?
麟王鹰目一闪,脸色顿时掠过阴沉,但倏忽即逝,开口时语气竟似带着欣悦,那就交给你了,明舒。
是。左明舒起身告退,清矍的背影在月色中飘然而去。
麟王收了唇边的笑意,微向下抿着,眼神异常阴厉。这个左明舒,谋算之缜密算是到家了,也到了顶了。他看向身旁端坐的儿子,夕儿,听说近来你与左明舒走得很近?
别夕微微一愣,随即坦然答道:回父王,正是。孩儿想和他一起进劝父王出兵。
麟王轻笑,可你们于今日宴席上却并未怎么开口吧?
别夕仿佛早有预料,是,孩儿不知左明舒如何想法,但在孩儿看来,若出兵一事已有人开了口,那关键便转至众将的反应了。孩儿自是以父王的意见为依归。这番话说得镇定从容,有理有据。麟王虽有怀疑,但一时也无他话,只道:其人聪明过剩,不要与他交从过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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