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常常如此?”
下人满脸为难,不敢细答了。
在叶宅的第二晚瞿元嘉还是没睡好。不同于前一夜,瞿元嘉睡得很惊醒,每次打更声都听清楚了,四更一至,当下起身更衣,只等五更天坊门开启后,再问一问叶舟的身体就走。
他也不敢奢想能与叶舟当面道别,坐到天亮,唤来叶宅的下人,先说明去意,才说:“昨日见叶郎君身体违和,不知今日可好些了?”
下人听说瞿元嘉要走,又请出昨日瞿元嘉见过的那名老仆。一见他的脸色,瞿元嘉立刻猜到叶舟的病情恐怕是加重了,于是辞别的话不由自主地换成了诚恳的关切:“……我能不能向叶郎君当面辞行?”
“这……我家郎君头痛,不便会客。瞿郎君如无要事,留下口信或是手书,小人定当转达。”
瞿元嘉稍一衡量,说了实话:“我虽是芦城人,此行是从帝京来。见过了叶郎君,今日就要回去了。”
那下人闻言大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瞿元嘉,接着,仿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般出言相求:“瞿郎君既然愿意不远千里探望我家郎君,定是我家主人的知交!请大人动身前再劝一劝郎君吧。”
说完,他领着瞿元嘉去见叶舟。仆人的脚步异常急切,隐含着难以言说的恐惧。瞿元嘉原以为自己照顾过叶舟一段时日,已经见过他最潦倒狼狈的模样,可走进昏暗的内室的那一刻,陡生的不详感沉重地压住了他。
适应了光线后,瞿元嘉最先看清的,是叶舟双眼中鲜明的愤怒和无奈。陌生的绝望显现在熟悉的面孔上,瞿元嘉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他不再走近,亦不开口,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叶舟没有力气翻身,只能缓缓抱住脑袋遮住脸,沙哑的声音配着戏谑的语调,衬得暗室说不出的诡异:“……你这看到路边一只狗被人踢断腿都要多看一眼的性子,一定要改一改。”
“如果我是你,到眼下这一步,就不会——也不该管这些闲事了。”叶舟始终没有听到瞿元嘉说话,只得先打破沉寂。他的声音乏力,不耐烦更是压过了其余一切情绪,“你我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干系?你已经住了两晚,事不过三,再不走,除夕就赶不回帝京,无法在安王妃面前尽孝。”
“你我之间,起因是我心生妄念,利用你的报恩之心,趁着你生病依赖于我强求来的因缘。你想起往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敢奢望你的原谅。我除夕赶不赶回去,无关紧要……”
叶舟费力坐起来,再次露出深切的厌倦:“你能不能赶回帝京,又在哪里过年,和我也没关系。只是你反反复复道歉,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你要我原谅你什么?任谁知道了此事的原委,都会觉得该道歉的人是我,错受了你对程五的一往情深。还是你觉得……”
他顿了顿,抬起眼:“我应该随你回帝京,见到程勉,告诉他,你对他的情意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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