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轻轻蹙眉,神情几近于委屈:“殿下为你做说客,说你要回杨州安葬你阿爷。这等要出远门的大事,你定下之后,也当与我说一声的。”
听出母亲的语带哽咽,瞿元嘉蓦地有些不大自在的鼻酸,斟酌着轻声说:“……我是与殿下商议过此事。但为父亲改葬的奏请刚刚呈上去,也是想过完元宵再动身。”
“要去的话,是几天的假?”娄氏又问。
“不算路途,二十日。”
娄氏微一阖目,谨慎地问:“你这次回芦城,除了祭祀你外祖父外祖母,还去了别的地方没有?”
瞿元嘉的回答很简洁:“祭祀完外祖父母,又去祭拜了父亲。”
娄氏深深叹了口气:“我听说,有一年芦城发了一场大水……”
那片乱葬岗又回到了瞿元嘉眼前。他沉默片刻,还是宽慰母亲:“崔夫人的墓我也去拜祭过了。可以比照五郎迁葬崔夫人和阿初。”
“……你早已成人,也做了官人,按说早该给你阿爷起墓改葬……我也不是不知道。”娄氏垂颈,“只是,殿下对我们母子,是有大恩的……”
瞿元嘉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见母亲如此局促不安是何时的事情了。他既觉得陌生,更难受,踌躇道:“母亲无须忧虑。我在此事上虽然没有经验,但临行之前和回到芦城,都会向人多加请教。当年……”
他本想说当年程勉年不及弱冠,在几与崔氏反目的情况下也如愿安葬了崔夫人,后来一想,程氏和崔氏是何等门第,如何能放在一起类比,一时也说不下去了。
娄氏似乎没有留意到这未尽之语,始终眉头不展,心事重重一般:“你既然是回乡,也该与瞿氏一族续上联系。见到族人,听他们安排就是。你阿爷改葬后,日常祭扫,都不免要多倚仗族人关照。不要置气。”
瞿元嘉自记事以来,就没和族人联系过。母亲这一提,他只好说:“母亲放心。万事以父亲落葬为大。”
“你这次回乡办这件事,是要吃委屈的。再说,只改葬了墓,你无意成家生子,瞿氏的血脉香火如何延续?此事千错万错……”娄氏苦笑,抬起眼看向瞿元嘉所在的方向,绝然地说,“既然你生了此念,索性早点动身。把这件事情办好,不要记挂陪我过年了。要是能赶在除夕前到芦城,你就在故乡过一个年吧。”
瞿元嘉又去了一趟永寿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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