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永远不会化开的冰。
程勉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他觉得皇帝也正在看着自己,甚至觉得连皇帝的神色也看清楚了——他看见了月亮。
月亮高悬在天,光华皎皎,却从不回应世人的目光。
一直到那两列橙色的灯火消失在宫阙的最深处,程勉还是愣愣跪在地上,没有想到起身。
连翘与忍冬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以为是他忘记了宫规,或者痴病又犯了,一群人无声地一合计,不由分说地将程勉扶了起来。
程勉久久不能回神,迷迷糊糊地问:“……陛下这是去哪里?”
“夜深了,陛下去歇息了。”忍冬一顿,“大人也歇息吧。”
程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头一阵巨震,答得心不在焉:“陛下没笑。”
不仅不笑,连那份温煦和善都不见了。
随行的宫人们久久没有接话,最后,连翘颤声说:“陛下是天子……”
程勉身形一晃,又一次抬头,定定望着月亮:“哦,陛下是天子。”
有了月色下的这一场偶遇,程勉的睡意散去不少,一同消失的,还有刚入宫时的兴奋。他辗转反侧良久,好不容易睡了过去,结果真如宫女连翘所说,做了个好梦。
或许称不上“好”,那至少不再是噩梦了。
他孤身走在莽莽雪原之上,四下无人,连鸟雀也不见一只,远方似乎是有一棵巨大的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朝着那棵树走过去。
他只穿着单衣,还配着丝履,可踩在雪上时,不冷,也不湿,风好像凝住了,极轻地拂过他的脸颊和脖子。
程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树还是在很远的地方,他喘一口气,想看看路程,待他转过身,依然是莽莽雪原,一个脚印也没有,惟有一轮硕大、明亮的满月,缓缓自山后升起。
天亮了。
隔着窗屏和帷幕,程勉依然能感觉到梦外的天也亮了。屋子里熏着上好的沉香,连指尖仿佛都染上了甜美。程勉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起身后刚要动身推开床屏,帷幕先一步被掠起了。
他一惊,差点又缩回床榻深处,片刻后连翘的声音响起:“程大人起了?”
程勉没想到是她:“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连翘笑答:“大人留宿翠屏宫,身边不能缺人伺候,冯阿翁安排了我等守夜。”
程勉忙推开床屏,果然连翘忍冬都在,他顿觉不好意思,拢了拢衣服站起来:“你们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连翘作答:“程大人睡得熟,奴婢不敢惊扰大人的美梦。”
于是程勉更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说:“那你们避一下,我换好衣服,再叫你们。”
“我们是服侍大人的奴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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