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他对苏涅的称呼已经从“大人”变成了“你”。
变得真是快啊,苏涅这么想着,脚上却不由自主地奔向了瓷盘中的尼查果,艾莎细心地将薄薄一层皮拨开,又将果肉切成小块,方便苏涅食用。刚吃没多久的海鲜粥已经差不多消化,急需富含魔力的食物来补充体力的苏涅毫不客气,短短的鸟喙一下一下啄食着尼查果。
又酸又甜,味道非常独特,自从十六岁的那个夜晚将他的人生都燃烧殆尽,苏涅就再也没吃过这样的尼查果——那些放置时间适宜,或抹上蜂蜜,或与其他水果搭配的尼查果,吃起来总会觉得太过平庸。
苏涅吃了大概一半,夜莺小小的身体无法承担另一半,在他停下进食之后,艾莎默契地叉起一块,默不作声地为苏涅解决剩下的食物——那个时候的小怪兽也是这样的,因为小哑巴很少能够吃饱,因此额外几次没能将食物吃完,就会非常心疼,小怪兽并不理解伙伴这种奇怪的心情,但还是会乖巧地帮伙伴解决剩下的东西。
现在他大概理解了——只因为太过珍惜。
吃完夜宵之后,苏涅又喝了一点血,身体瞬间暖洋洋起来,他抖抖羽毛,并不是很想回到鸟笼。
于是艾莎变出一块小小的毯子垫在木桌上,又拿出一块轻薄的被子。苏涅对这种小孩子才会玩的东西很是嫌弃,瞪了好久,还是乖乖地睡了上去,艾莎拈着小小的被子,轻轻为他盖上,还仔仔细细将每个角落都压实了。
他没有离开,而是守在苏涅身边。
藤蔓灯泡的光线变暗了。
身体发出入睡的信号,苏涅却没有很快睡着。
艾莎沉默地坐着,身形被暗淡的灯光笼罩,像一尊雕塑,灯光暧昧地落在他暗如寒潭的双眼里,他就像一个忠诚的守卫,护在主人身边。
……
自从察觉到那股阴冷、诡异的注视,小哑巴每夜都要忍受砭骨的寒风,与不知何时落下的利刃。他曾经试图躲避,也尝试在夜里逃到罗恩穆尔家中,然而还没有靠近房屋集中的地方,脚踝的位置就被风刃狠狠割出一道口子,他摔倒在地上,由于剧烈而绵长的疼痛,连缓慢走路都无法办到,只能顶着刮人的寒风,用手肘一点一点把自己拖回去。村里的路不是柔软的草坪,而是布满碎石子的干裂土壤,回到那间危险的破小屋后,不仅衣裤被磨脏磨破,双腿和手肘小臂都布满血痕。
小哑巴再也没有尝试离开,这一次只是自己受到了警告,那下一次呢?如果自己想方设法留在别人家里,又会是怎样的结果?那种无情的戏弄和惩罚,会不会又落到别人身上?
小哑巴不敢想。
他只是每天每天沉默地忍受,最多去搜寻草药和药膏。他忍耐着,想着罗恩穆尔曾经说过的话,如果自己能进入圣罗兰学院,那些德高望重、实力超群的法师应该会找到解决的方法。那也许是一头惯爱恶作剧的恶魔或者梦魔,就像曾经令琴纳村饱受困扰的魔焰妖精一样,只要王都的法师出手,很轻易就能解决。
然而还没等到罗恩穆尔所说的招生日,那个东西就变本加厉起来,它似乎尝到了戏弄小哑巴的甜头,开始尝试其他的玩法来。不再是单调的风刃,伤口也不仅仅局限在手臂上。脖颈,侧颊,锁骨,小腿……风刃变得更加锐利,甚至一度烧上磨人的火,虽然那火并不致命,但在伤口上一过,痛苦几何般翻倍,第二天还开始流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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