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燕儿好强,努力忍了年余,忍无可忍,卷起袖子和泼妇们干了一场,大获全胜。
尝到胜利的甜头后,她从斯文淑女学会了撒泼,学会了骂街,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可以叉着腰站在田间和对面的牛大嫂狠狠骂上三四个时辰不停歇,她读过书,见识多,懂的词汇也多,往往能骂得对方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年纪渐渐增长,腼腆少女变成泼辣妇人。
贫困的生活将少女的美貌消磨尽,不知从何开始,她白皙的皮肤慢慢变得黝黑,眉间布满皱纹,两鬓生出白发,窈窕的腰身渐渐变得水桶般粗壮,双手全是重重叠叠的老茧,处处都是辛苦劳作留下的印记,她走路风风火火,说话粗声粗气,任谁都认不出那曾经是郑家水灵灵的美娇娘,方圆百里最美丽的小姑娘。
她的夫君是个土里吧唧的农夫,每天扛着锄头,闷不做声干活。
而曾仰慕她的那个男人已做了关中王,樊哙是麾下大将。每日里,白马从骊驹,黄金络马头,腰间鹿卢剑,出行千余骑,就和梦想中的良人一模一样。
农闲时,郑燕儿反反复复想起刘邦当年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痴迷,那么的爱慕,想起他表达爱意的方法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浪漫。想起他曾夸自己是天女下凡,是泗水最美的女人,想起他曾上门向自己求亲,如果父亲答应了,如果自己争取一下,如果……
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人人都夸她比吕雉美貌,比吕雉聪明能干。
可是吕雉成了关中王的妻子,享尽荣华富贵,她却成了农夫的妻子,受尽天下苦头。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梦想中的夫君,触手可及的幸福如过眼云烟,生生错过。
“十二三岁的兔崽子!连只鸡都看不好!该不是把鸡蛋偷吃了再来叫冤吧?老娘存几个鸡蛋自己都不舍得吃容易吗?废物!蠢材!我定是八辈子倒了大霉,才会生了你那么没用的儿子!”
“燕儿,你别骂得那么凶,鸡蛋定不是阿展偷吃的。”
“滚!你这窝囊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养不活媳妇儿子!也有脸来我面前装男人?!”
何长郎永远默不作声地忍受着怒骂,从来不回嘴,这种退缩的模样,却让郑燕儿越发恼火。
她恨没眼光的父亲,恨无能的丈夫,恨没出息的儿子,恨周围欺负她的村民,每次看见水中日渐憔悴苍老的倒影,她的脾气就越发暴躁,说话越发难听,若有半点不对,便破口大骂,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母猪吓得要上树。何家妇之悍,远近闻名。
最后,全家人看见她如山的脚步走来,都要抖三抖,脑袋低得比门口大黄狗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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