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儿把阿姊捎回来的钱全部藏起来,怎么被欺负也不交出。
再存五百二十四个大钱,就可以给阿姊买银簪子了。
【肆】
梨花开了谢,谢了开,花开花谢反复熬过五个寒暑。
黄狗儿高了些,依旧比同龄人瘦小,依旧胆小怕事,闪闪缩缩,被欺负得不敢还手,不过他也学会了唯唯诺诺,不哭不闹,低头哈腰,小心做人,他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每天在馆舍的角落重复做着繁重的工作,没什么人把他放在眼里,也没什么人乐意和他玩。
听说荆轲来了燕国,经“节侠”田光推荐,太子丹将名叫荆轲的卫国人拜为上卿,百般示好。馆舍里大伙议论纷纷,都说荆轲是个好汉,厉害得像天神般,处处都是威风。
黄狗儿听着很是羡慕,可惜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是做不成英雄好汉的了。他唯一的指望是馆舍人多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去前面帮忙招呼,运气好遇到出手大方的客人,得赏几个小钱,他把这些钱全部存起来,每天都要数上十几遍,只等阿姊回来给她打个大大的银簪子。
今年梨花已谢,青涩的梨子结满枝头,和阿姊约定的日子已快到,她会回来吗?
黄狗儿傻乎乎地想,一会觉得可能,一会觉得不可能,心思过多甚至让素来麻利的他打破了碗,挨了好几顿训斥。
当青涩的梨子渐渐变黄,沉甸甸挂满枝头时,同在馆舍打杂,和他略有交情的小兴子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兴奋地告诉他:“狗儿!狗儿!好消息!快去你家老房子。”
不需细问,强烈的喜悦瞬间充斥心头,心跳开始加快,泪水不争气地涌上眼眶,他想也不想就丢下正在洗的菜叶,无视想揍人的厨师,撒开双腿,脱缰般地向儿时曾住过又卖给别人的老房子跑去。房子因位置不佳,被倒过几次手,翻修多次,现在的主人因事搬去其他地方将房子搁置许久,如今被再次买下修缮,外表依稀还有当年的模样。
黄狗儿冲入堂屋。
堂屋的矮几前,端坐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
她真美,身着宽袍长袖的白色锦衣,将乌油油的长发盘云髻,斜插银簪,耳间明月珰,腰上碧玉佩,白皙肌肤吹弹可破,眉目如画,柔如清泉,淡若梨花,比庙会上的菩萨还美貌,比整条街上所有女孩子加起来都好看,若鸡蛋里面挑骨头,顶多是有些缺乏血色,脸上有淡淡的忧愁,像个病西施。
幸福来得太突然,眼前的女子太美丽,黄狗儿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他揉揉眼睛,不敢相认。
“狗儿,”美人儿笑了,忧愁像被太阳逐散的云朵般消失,她笑起来眼睛弯弯,酒窝浅浅,仍是儿时模样,她欢快地说,“阿姊回来了,我将阿娘留下的房子买回来了。”
“阿,阿,阿姊!”黄狗儿兴奋得不能自已,他恨不得立刻扑入阿姊怀中,拉着她好好诉说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再告诉她自己很听话,其实哭得比以前少多了,还学会了劈柴烧水,传菜招呼,会做很多活,比以前坚强能干多了。他想装得再坚强,可是声音里带着哭腔,“阿姊,我想死你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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