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钟汶扬起脖子刚要喝,突然自旁伸过一只手按住酒坛——子青坚决而温和地劝道:“老大,等站哨过后再喝不迟。”
由于子青平常总是静静的,性格也极合群,几乎从未提什么异议,此时乍然如此,旁人都有些发愣。赵钟汶也不例外,呆看着她,半晌才道:“要不,你也喝点?”
“我爹说酒易乱性误事,我从不饮酒。”子青道。
赵钟汶又是一愣,转头去看易烨,道:“你爹说的?”
易烨只得干笑,点头道:“是啊,我爹说的。……青儿,就小半坛子,老大喝不醉的。”
子青微皱起眉头,轻声道:“哥!”
看她神色,易烨已知,顺手拿回酒坛子,朝赵钟汶笑道:“青儿说的也对,还是别喝了,万一被蒙校尉抓到把柄,大家都不好过。酒放我那里,你什么时候想喝就过来。”
赵钟汶想想也对,遂接着低头嚼烤肉。
“老大,还有件好事呢!”缔素在旁笑道,伸手到徐大铁身上掏摸,“方才才送过来,说是早间漏在车里……信牍呢?信牍呢?”
信牍!
赵钟汶心中狂喜,烤肉也顾不得吃,直盯着徐大铁。后者被缔素弄得直痒痒,一阵乱扭,一方信牍自他怀中掉出来,正掉在子青脚下。
子青俯身捡起。赵钟汶伸手欲拿,忽记起自己满手油腻,生怕弄脏了,加上他又不认得字,急道:“你快替我念念!”
子青依言将戟靠在怀中,拆开缄绳,取下木检,此地虽暗,但她目力极佳,要看清信牍上的字并不难:“钟汶吾儿,冬至过后,你爹上山砍柴,摔断左腿……”她顿了顿,飞快扫了一遍后面的字,身子一僵,再念不下去。
赵钟汶惊道:“我爹腿断了!……好了没有?”
“……卧床直至立春,反复无常,诸医无策,”子青不安地看了眼赵钟汶,“……已于惊蛰过世。”
旁人都尽呆住。
赵钟汶似呆似愣,什么都未说,立了良久,才茫然问道:“后面还说什么了?”
子青只得照实道:“后面还说,葬你爹的钱两花了很大一笔,是借钱操办的,让你发了俸赶紧寄回去,除了还债家里还得买种子。”
“需要多少钱两?”
“……两个金饼”
他们寻常月俸才五十几个钱,如何才凑得足两个金饼,旁人都在替他叹息。赵钟汶木然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母亲极好面子,父亲的丧葬定然花费不少,只是没料到母亲竟会借钱操办。
后面还有几句话,子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片刻后,还是低道:“你娘还说她很想念你,盼你早日出人头地,像蒙校尉那样把家人接到城里住大房子。”
赵钟汶仍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没有了。”子青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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