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同样心神不宁,为了至亲之事坐立不安,愿意聊聊吗?”
不必回头,君子游便知是柳于情来了。
自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萧北城便为他放了长假,特许他前去照料晗王伤势,用那人自己的话说,便是“宣判结果未定前,他还是大渊的晗王,就算要剥夺他皇族的身份,他也是本王的亲叔,不可亏待”。
“须得感谢王爷的体贴与您的谅解,我与父母释了心结,放下了昔日之怨,此前未能平复的遗憾,也终于圆满了。”柳于情叹道,“我知道父母所行之事罪无可恕,也打从心底里同情那些不幸而无辜的受害者,然而身为人子,孝心难泯,我甚至在想,由我来替他们赎罪是否可行。”
“就算你肯为他们付出,他们也未必接受,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可期的未来呢。”君子游摇了摇头,“我也忐忑着结果,属实没有安慰你的资格,至少在这件事上,咱们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复又继续道:“可曾想过之后的路?”
柳于情苦笑:“没敢想,我是一个失而复得的旅人,几次迷途,已经失了方向。我不愿,也不能去设想自己得而复失后的人生,我是个懦夫。”
“谁不想做懦夫呢?做个懦夫至少还能逃避现实,如果不是非承担不可,能有几人有勇气面对如此残酷的人生。”君子游回过身来,朝那人清浅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其实我很想问,怎样的结局是你能够接受的。”
“在回答以前,我有些想以此反问您,请原谅我的冒昧。”
看着他强颜欢笑,把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了自己,君子游便知,他是真的不知何去何从了。
“于公,我知道他所做的事罪无可恕,可杀不可留,于私,我却希望他能侥幸脱罪,甚至愿不惜一切代价救他脱离樊笼,如果非要忍痛给出个两全法,那么我只希望他能活着,我能否见他,能否伴他都不重要,我只要他活着。”
两人颇有感触地相互对视一眼,彼此心意都已了然。
柳于情又问:“那您可曾想过今后?”
“也许云游四海,也许退隐江湖,随性而起,随心而为。除此之外,我便再无牵挂了,去哪儿都是一样,只求这一桩大事落定。”
“真好……我实在羡慕您啊。”
“若真的定不下心思,不妨听我一句劝吧,不论此事结果如何,之后都随侯爷去趟雁息。”说到这里,君子游笑意更深,“当然,我所指是小侯爷秦南归,相信去了一遭回来,你的心境定会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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