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一点公共照明的光打了进来,水波一样淌过崖会泉眉目,他带着光的眼睛朝沃修一瞥:“你对蒙特的交通轨道还挺熟。”
“能不熟吗?”沃修终于让人说了句话,见缝插针地逗人开心,“这可是我亲自跑过的路,我为了测出最佳往返路线,背下了整个蒙特的近地面轨道图,还凭我的腿来踩过点。”
崖会泉似乎是笑了,也似乎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沃修在一旁撑头看他,只能确定,这个人至少,从出会谈室的门起就一直隐隐拧起的眉心,这会算是松开了。
他们很快抵达文化博览中心,这时已经过了场馆的常规开放时段,沃修和崖会泉手里都有场馆的电子钥匙,能从后方的员工专道通行,这还是上次庆祝宴会的“遗留产物”。
“进去吗?”沃修问着似乎没有下车意向的人。
他发现崖会泉让车保持在了悬浮模式,恰好能同时看见地面馆与空中馆的入口。
没有游客的场馆仍然亮着灯,漂亮的萤火点缀森林,星光衬着流光溢彩的水晶,像一个无人造访也自顾自美丽的游乐场。
崖会泉略微摇了头,他挺直的腰背随这个动作忽然松懈了,让他靠进驾驶位的椅背里。
“外面看看就行。”他说。
他确实想要来文化博览中心看看,却又发觉自己并不清楚要来看什么。
这里还会有什么呢?一百多年过去了,见证过它建成的人正在老去,它见证过的“例外中的例外”不在了。
今天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近乎颠覆认知的父母,这对崖会泉来说不可谓不充满冲击,他也确实萌生了许多感触。
然而印象里本就面目模糊的人,猝不及防被告知他们还有另一番模样,他们好像没有变得离自己更近,反倒微妙的距离更远了。
唯有那两人值得尊敬这件事是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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