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在湖边蔓草上,整片湖面如圆镜映照着蓝天白云,颇有股岁月安好之感。
坐在椅子上的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仿佛从未有过如此平静看夕阳的画面。
过去,一个追一个躲,如今,一个不忍打破,一个不知道说什么。
许凡州望着远处枝条上的一抹残绿,开口,“我接到了美国一所大学的升学offer。”
他说了所学校的名字,“应该下个月动身吧,也可能会晚几天,想提早去熟悉熟悉。”
“恭喜你,许师兄!”闻汐嘴角含笑,真诚祝贺他。
许凡州口里那所大学享誉世界,特别是在商科这方面遥遥领先,能收到邀请也证明他自己有多优秀。
然后她便看见许凡州转过头来,笑里有些刺目,“你真这么想吗?”觉得我优秀?
他没有多看,目光移到少女肩头的那道阳光上,垂眼,“那晚的事,我很抱歉。”
更抱歉的是他做了半个多月的逃兵,才有勇气来道歉。
许凡州没有用任何借口,没说他酒醉,意识迷糊,或是一时脑热。
因为那晚,他的的确确清醒地看着自己在做什么,癫狂而不愿醒来。
甚至在好几个夜晚,也曾幻想过若是含住那片日思夜想的唇,会是什么滋味。
他卑劣得无可救药,却又停不下来。可人总得往前走啊。
闻汐知道他在说什么,摇头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许凡州,算是她亏欠最多的人。
他如空气般无声无息,让闻汐找不到任何拒绝的方法,可却同时享受着他的温暖,周到,甚至体贴。
久而久之,成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债。
“我准备放弃你了。”许凡州抬头望着天。
他没想到自己语气这么轻松,好像在讨论一道腻了的甜点,时间经年,不再钟爱。
可他曾的确打算用很久,甚至一生来追逐。时间越久,他越耐心,越钟爱,越看重自己在上面投注的心血。
可闻汐不是物件,她独立而清冷,诱人却也致命。
而他,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闻汐没说话,静静听他开口,仿佛在对以往的故事作总结,满怀感慨。
他说他自己真惨,只听到那人的一首曲子就沦陷了,早知道打死不来湖边,或者宁愿弹琴的是个男的,他总不至于去搞基。
许凡州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放松,闻汐也忍不住弯唇,然后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我仍然感谢生命中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她让我不再心如死水,冷眼旁观,她让我甘愿沉沦,患得患失,她让我的生命轻重跳跃,丰富多彩。
只是,我不是她的那把锁而已。
身旁的人慢慢站了起来,闻汐抬头看去,才发现对面的人仿佛一夕之间成长蜕变。
如脱茧飞蛾,枯枝重生,明明侧脸线条一如既往,却好像经过岁月打磨重新雕刻了一遍。
闻汐既是欣慰也是祝福:“许师兄,国外的天地远比咱们想象的大。”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少女声音里满满都是对他未来的祝贺,许凡州笑了笑:“我也这么说,说不定国外有那么一个人正等着我,不比你差。”
他说完回头冲闻汐眨了下眼。
有几分朋友相处的俏皮和自然,闻汐只觉得心头积压已久的石头无声落地。
“好了,我得走了!”许凡州意有所指,“再说估计某人要大发脾气!”
闻汐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对面假山上的少年正盯着他们这,是不是朝湖面砸下几块石头,“咚”的一下溅起水花。
她不用细瞧都知道他脸上阴阴的。
闻汐有些好笑。
许凡州也无奈摇头,真是条霸道的狼狗。
他和闻汐道别后,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回头:“对了,有些东西你可能得来找我拿一下,物归原主。”
闻汐捕捉到他嘴角揶揄的笑,没明白。
“别人给你发的传单。”他说,“被我装订成了一本书,120多页呢。”
空气静止一秒,两秒,三秒。
闻汐从不太确定,继而看到他眼底的肯定了然,慢慢反应过来。
两人齐齐地笑了出声。
如清风般的男子已然离去,闻汐凝着他的步子消失在阶梯深处,脑子里还在他说的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这个学长,还有——
“祝你和阿毅长长久久!”
长久?闻汐睫毛颤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谈恋爱,一定是长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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