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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慰的拍了拍谈谈的肩膀,示意他别难过。

“我一定要给父亲报仇。”谈谈收敛了笑容,握紧了拳头。“等我母亲安顿下来,我便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去寻那个女人为我父亲报

仇。”

“小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雍怀瑜说。

谈谈点点头,示意她讲。

“你母亲一定不希望你报仇。”她说,“你母亲膝下只有你一个儿子,若是你为了报仇死了,你母亲该如何活接下来的日子?她已经失去

了丈夫,难道要因为同一个人,继续失去自己的孩子?对一个老人来讲,或许有些残忍了。”

聒噪的蝉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大声嚷。眼前要复仇的少年却像是被丢进了寒冰之中。

他从未想过母亲的未来,就像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那样。他的心里装满了仇恨,要找到雍怀瑜,要为父亲报仇。他对母亲的白发视而

不见,对母亲的担忧恍若不闻。他一直只想着他自己,他死去的父亲。那谁来可怜可怜他的母亲呢?

“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等母亲去世,再去找雍怀瑜报仇。”谈谈改变了口吻,是一种示弱的,妥协的,绝望的语气。一年又一年过去,复

仇的火焰也只会一日比一日消失,他所说的报仇,变成一种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念。他永远不会去找雍怀瑜报仇了,他永远无法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了。

只有蝉还在叫,天空中没有一丝风。眼前的少年已经知道自己无法报仇,便眼含着热泪强忍着不哭出来。树叶干巴巴的赖在树枝上,花朵

也没什么精神。天地万物都不肯为这个快要哭泣的少年露出一丝鲜艳明媚来抚慰他的心。

雍怀瑜静静的看着谈谈,从包袱里拿出一枚手帕递给他。并且说:“谈兄,若是有一日,我能找到杀你父亲的凶手,一定会帮你报仇。”

谈谈没有心去想一个文弱书生要如何帮自己报仇,他的眼泪在手绢后,就像是溪水一般涓涓不断的流出,哭的如此伤心欲绝,仿佛把一生

的眼泪都要在今日流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谈谈好不容易停下哭泣的泪水,问。他自己也很不齿哭泣的行为,哭泣是弱者,他不是。

她只是看了看窗外,微微一笑说:“快到了。”

京城外围,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地方,外国人的商队都停留在城门外排着队等候放行。有卖烧饼包子豆浆的,也有卖外国人爱吃的发面馒头

和炒面条的。茶馆小铺迎来送往,店主还会说几句外国话,什么好啊有,我特伍德又莱克吐伊特……

“他们在说什么?”谈谈没听过外国话,下意识去问雍怀瑜。

雍怀瑜笑道:“这是大不列颠的商队,说的是大不列颠的语言,他们喜欢用过的好不好来代替寒暄。店家后面问要吃什么,有面条。”

“你竟然懂他们鬼佬的语言?”谈谈问的时候没以为自己会得到答案,谁会那帮鬼佬的语言,说话含含糊糊又喜欢发出一些怪声。他住的

地方没有鬼佬的商队经过,终年也见不到几个。

她点点头说:“我家在港口附近,我爹经常会和这些人打交道,这些人做生意一做就是几个月,我就会跟着断断续续学一些。”这倒不是

完全骗人的,她小时候对什么都好奇,听见有人说这种自己不懂的语言便吵着嚷着要学。家里给她特意送去港口,请了几位商队里的小姐做老师。

“刘贤弟无书不知,博闻强记,连鬼佬的话都懂,愚兄佩服。”谈谈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相见恨晚。经过一路上的交谈,他发现雍怀瑜

并非读死书,死读书的人,对风土人情十分了解,对当前朝廷内部也颇有自己的看法。若是能一举夺魁,必然是天下之幸事。

雍怀瑜摆摆手,她对自己十分了解。她是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那种人,什么都能聊两句,什么都知道一点,又什么都不肯深入钻研,最终一

事无成。对朝廷也只是嘴上说的厉害,若是真的做了官,恐怕还不如那些肉食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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