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传出的闷哼声,揪着她的心,怎么也安不下。
“我来吧。”她拧干手巾,走过去撩起帐子。
见她突然进来,他惊讶一眼又转过身,背朝外。
曾经,他也是个白净清秀的翩翩少年。如今,责任和岁月给他添上些坚毅和硬朗,袒露的后背一道道,全是刀疤枪伤,触目惊心。
鼻子一酸,她眼泪马上要兜不住,还是被他及时推出去,才又咽下来。
夜里,她披上薄毯,轻着手脚从妆匣底层捧出那个蓝色云锦盒。
这是现在她手里,唯一与童阁有关的实实在在摸得着的东西。她舍不得将它留在公馆里,也舍不得忘掉童阁。
从盒中将觞杯拿出来,她用手指来回磨蹭光滑的瓷面。
之前童阁说过,这杯子,就是为她而准备的。
可现在,倒觉得,若她是杯中那只鸟,郝玙才是那盏坚固的瓷釉,他和万千将士用身体替她,替这北平城铸了一道墙,将刀林剑雨、烈日风霜挡在外,替人们谋来短暂的安居乐业。
家国情怀与儿女真情,她都不敢辜负。
只是,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才初秋,天气并未转凉,可郝玙平躺在床,却觉一股冷意涌上心头,再向手脚处散开。
眼前,隔着一层纱幔,帘外窈窕纤柔的背影一晃一晃的,一只手伸进来,柔弱无骨,白皙嫩滑。
拽上那只手,一把捞进来,温香软玉抱了满怀。女人跌坐在他腿上,惊慌地嗔道。
“铭城。”
童葭瑶探上他的额头,滚烫得很,又怎么也叫不醒他,只好伸手推了一把。却不想,他朦胧地睁开眼,疑惑地呢喃。
“你还在我梦里吗?”
说着,像梦里那般,将她拉进怀里,嘴唇迫不及待地贴上去,却被她转头避开,印在了下颌处。
她惊慌地挣开,不可思议地喊道。
“铭城。”
不像梦里那样娇娇媚媚,他一下清醒过来,手指捏上眉心,歉疚地同她道。
“抱歉,我越矩了。”
医生来家里给他打过针,她才放心地回去。等第二日再过去时,他已经去东北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郝珊临盆后,童葭瑶把她接进府来。家里上上下下封锁消息,瞒得滴水不漏。
待月子做完,郝玙也没回来。反倒是,童老太太和童易过来探望,送了好些补品。
车子走后,没一会儿,云遮大惊失色地跑来,一个踉跄跌在她跟前,哭唧唧地说道。
“老爷,在华灯街口,遇害了。”
她死死抓着桌边,听到父亲被刺杀的消息后,眼一翻,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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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弟弟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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