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童二叔的儿子童业恒寻童易走了个后门,在军委处谋了一份闲职。
而童二叔靠着老太太给的两叁个铺子,大手大脚,好吃懒做。童葭瑶对这一家子十分厌恶,甚少往来。
园子里的戏台下,童老太太端坐中央,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
童阁歪头看去,她正冲着面前的瓜果点心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戏台上,整出《穆桂英挂帅》都快唱完了,他趁着空当找话口子。
“二叔惹你生气了吗?”
她听见后,拧巴着脸,埋怨道:“烦死了,你别说话。”
刚才还风和日丽,转眼间风雨骤来,他心中纳闷,果然女人翻脸如翻书一样快。
好在,没一会儿,郝珊来了。
她先去老太太那说了吉祥话儿,过来坐在童葭瑶身边,歉疚地垂着脸,“抱歉啊,葭瑶,我哥他还回不来……”
台上恰好结束,一瞬间,寂静下来。
童葭瑶听得仔仔细细,只觉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再没了生气儿。
半晌,班主拿着戏单过来,恭恭敬敬地放到桌上,笑脸高声道:“老寿星请小姐们点一出。”
童葭瑶全然没这个心情,撑着脑袋,跟郝珊说:“你点吧。”
郝珊知她失落,找了一出新戏《文君会相如》,向她推荐。“你看你看,这戏和莎士比亚的《罗密欧朱丽叶》多像啊,听听吧。”
台上得了令,咿咿呀呀唱起来。任郝珊说破天,她也再没抬眼皮。
这堂会,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下可好,酒也没来。
吹吹打打的已近傍晚,童易最后点了一出《八阳》,主宾都十分尽兴,这堂会也就此结束。宾客们纷纷起身,向老太太和童易辞别,郝珊和她父亲郝严礼留在最后才过来。
“童部长,老夫人,今日犬子没来,多多见谅啊。”郝严礼上前,又朝老太太拱手道,“我和小女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点点头,童易送他们出门,“郝次长太客气了,等郝玙回来,你们可要一起来家里作客啊。”
一行人客套一番,告别后各自散了。
按旧例,晚上应有家宴。只是还有好一会子才开始,听差带童阁四处参观,辗转去了好几处。在廊角下,他发现童葭瑶一个人正在不远处打秋千,便独身过去。
廊角上上下下摆着十几盆花,都是白玉兰、茉莉、君子兰这些名贵的。
他假借赏花走过来,装着无心,问道:“出门时还好好的,你怎么了?”
“你这人好生烦,关你什么事。”她抓紧绳子,屈腿稳住秋千,晃悠起来。
夕阳晃在脸上还是有些刺眼睛,他摇摇头,站到她身后,挡上一片夕阳。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为了那位郝小姐的哥哥么。”
童葭瑶火儿一下蹿起来,又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像被人偷窥了秘密,难堪又羞恼。
“是啊,就算是你说的那样,那又如何。”她推开绳子,站起身冲他嚷,“你不过是只野家巧罢了,轮不着你来说我。”
“好心当作驴肝肺。”他冷哼,不再争辩,快步走了。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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