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你妈妈心疼你。”
“我也一样。”
谭迟埋在抱枕里的脸动了动,豁然站起身来脚步匆匆朝音乐室走去,顺手将门关上,蹲在地上烦躁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胸腔里的温热蹿遍四肢百骸,一遍遍闪着程淮的话。
他知道他不该听的。
可耳朵却忍不住,那些话像甜蜜的糖果在一步步诱骗着他放弃制定好的原则,在不断轻易动摇着他。让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在乎他的热爱,他的喜欢,不是无人问津的。
半晌,他掏出手机翻到了温若澜的手机号码,踟蹰许久播了电话,那边传来学校独有的广播体操声音,让他有瞬间的恍惚。
“迟迟,怎么了?”温若澜接了电话,浅淡笑道。
谭迟倏尔又觉得自己矫情,手指扯了扯卫衣衣衫上的带子,抿唇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打个电话了。”
十八岁那年,温若澜嫁人,跟严叔叔一起将他送到了谭家,谭迟挣扎着要离开却被谭闫鸿锁了起来,他从房间里撕烂了床单爬下楼摔伤了腿,跌跌撞撞冲出去想跟温若澜走。
可是,冬日雪夜里相携离开的人,明明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却丝毫没回头看一眼被保镖重新抓住的他。
被抛弃的人,是他。
“明天比赛,今天就开始紧张了么?”温若澜轻声浅笑,安慰道:“不用担心,迟迟只要想唱就一定唱得好,因为你是妈妈的儿子。”
“妈……”谭迟不知怎的眼眶湿湿热热,梗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若澜听他声音不对劲,“怎么了?”
“我只是不明白,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把我送回谭家治耳朵,”谭迟尽量让声线听上去正常些,维持理智道:“我明明不要耳朵也那么优秀。”
为此,他宁愿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那边沉默了下,片刻后女人的嗓音温和又缓慢道:“因为妈妈想给你最好的,你十八岁成年,是个大人了,我不能太自私把你的未来断送,恢复听力就是我给你最好的生日礼物。”
老鹰会一次次将小鹰扔下悬崖,让他学会飞,手段残忍,可见效却快。
不是它们决绝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是它们知道飞不起来就意味着坠落入深渊。
谭迟挂断电话后,再也不敢抑制的翻涌着泪水,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哭了起来。
不是抛弃他,是因为心疼,因为长大就意味着成为自己。
他不愿意,他退缩,他画地为牢,而素来温柔的温若澜做事也与他一般决然,毫无回转余地的跟谭闫鸿谈判,跟沈佳慧斡旋……
这是,她能给予成年的他所有的温柔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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