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苑林半躺着与他们说话, 偶尔笑笑, 中途护士来敲门, 提醒不要探望太长时间。应小琼和应小玉连忙答应,等一回头,发现乔苑林轻合起眼皮。
姐弟二人霎时噤声,望着乔苑林瓷白无色的脸, 那双眼睛逐渐彻底闭上了,姿势不动, 很快平顺了呼吸。
应小琼给他掖紧被子, 揽着应小玉轻手轻脚地离开,他们不放心,在护理站询问。护士答得委婉, 却也掩饰不住有些严重的情况。
患者总喜欢问医生,自己怎么样了,总喜欢强调,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一定地步,就会不由自主地回避。
乔苑林没再问过梁承, 也没再问任何医护人员, 他能感觉得出,病情在预料中是好转还是恶化。
他的体力所支撑的时间越来越短,不必别人限制,工作一出儿便觉得疲惫,效率也在降低,头脑迟钝, 一页书翻来覆去读不明白。
除了做检查,他几乎不离开病房了,一直躺着,睡着,去洗手之后到窗边站一下,天空彩云,长街人潮,却无法产生出去的渴望。
他将稀少的力气保存起来,等梁承过来的时候再使用,要么喋喋不休地说废话,要么嘻嘻哈哈地扮作精神。
可梁承是医生,轻易就能看穿乔苑林的把戏。但不拆穿,出把他拥入怀中,就那样安静地待一出儿。
一切陪他们静止,窗外的天空黑白或是朝夕,短暂地混淆了。
病房不断有新的患者入住,有患者康复出院,也有人没度过这个冬天死去。乔苑林听见哭声,挣扎下床踱到门后,透过一块玻璃窥视医院中毫不稀奇的一幕。
家属号啕,医生惋惜,生命结束的人变冷、变硬,畸形的心脏从出生负隅顽抗至今,终止了运转。
乔苑林沿着墙角滑下去,蹲成一团,膝头顶着频繁作痛的心口。
他趔趄地返回床上,打开电视机,调大音量盖过走廊的声响。屏幕在播新闻,二月份了,还有十几天就是春节,然后是老生常谈的春运压力。
手机响,怕吵他睡觉,家长一般会发消息过来,王芮之问他晚餐想吃什么。
乔苑林回复:饺子。
自从乔文渊跟贺婕结了婚,家里经常吃饺子,特别有欢聚一堂的氛围。王芮之当然依着他,要包一荤一素两种馅儿。
新闻播完,外面也陷入一片肃穆的死寂,乔苑林平躺着,在默哀中睡着了。
醒来已是暮霭昏沉,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一块酥糖和两本当月的漫画杂志。乔苑林知道梁承来过,他剥开糖纸一整块含嘴里,拿手机骚扰对方。
乔苑林:我醒了!
他愈发喜欢用感叹号,佯装活力四射。
直到过了饭点,梁承始终没回复,其他人也没来,乔苑林饿得瘪了肚子,打开家庭群组找存在感。
乔苑林:今晚谁送饭,我的饺子呢?
乔苑林:不来我叫餐了啊。
乔苑林:姥姥,阿姨,老爸,你们都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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