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月生望向他,灰蓝色的眼睛很是沉静,是一片静谧的大海。
陶风澈的心忽然很沉地往下沉了沉。
“不行。”
他听见随月生这么说。
“我自保的能力比你要强,你去国外之后,家里的保镖只需要保护我一个人,安全性大大增加。而且这样一来,即便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你在,陶家也就不会倒。”
“陶风澈,永远不要为了别人去改变你的人生规划。”
随月生不疾不徐地说。
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捏紧了,陶风澈呼吸困难,他深吸了口气,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也是‘别人’?”
随月生偏过头,没有回答。
可陶风澈已经懂了。
陶风澈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他却像是不知道痛似的,久久都没有将手松开。
内心深处有道蛊惑人心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让他冲上前拽掉随月生脸上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具,将他从那个“家长”的壳子里挖出来,逼迫着他说出真心话。
他不信随月生是真的想送他出国。
他不信随月生真的没有半点不舍。
手腕不自觉地开始发抖,信息素波动了一瞬,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哥,我不想跟你吵架。”陶风澈狠狠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几下,然后用力将手中纸巾团往地上一砸,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真的不想。”
“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和最后这句话一起传来的,是很轻微的一道关门声。
随月生死死地闭上眼,整个人像是卸了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即使被硌得发疼,他也没有直起身来。
好半晌后,他终于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
···
陶风澈怒气冲冲地从书房出来,又一路冲回自己房间的事情瞒不了人。
五分钟不到,陶家上下都传遍了,少爷和随少爷又双叒叕吵架了。
虽然这两人近几个月来关系明显好转,但之前吵得天崩地裂的时候也有,矛盾最激烈的那段时间,就连枪也是动过的。
如今不过是吵个架摔个门,还摔的是自己的房门,佣人们见怪不怪,只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免得惹火烧身。
可像是徐松一类的知情人,此时却是操碎了一颗心——前两天不是还在你侬我侬的蜜月期吗,现在怎么又针尖对麦芒地吵起来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吵啊?
可怜老管家快六十岁了还得操心小孩子之间的情感问题,他搞不清这两人缘何争执,有心想劝也不知该从何劝起,好不容易敲开陶风澈的房门,却只得到了一句硬邦邦的“没事,徐伯你别管”,至于随月生那……
整间书房都被一阵低气压所笼罩,简直像是个异度空间。随月生久违地将头发用头绳扎了起来,简单回复完邮件后便一头扎进了练武场。
保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被他拉去做陪练,好在随月生并没有要打人肉沙包的意思。
他目标明确,直奔靶场,吩咐保镖开了100米移动靶后便带上了降噪耳机,子弹像是潮水一般朝着无辜的靶子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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