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来往的下人都和记忆中大相径庭。
云知暖进入会
客厅,像初次登门拜访一样四下环顾,周遭的环境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让他安心的同时又令他局促。
云夫人从里屋出来,瞧见云知暖的第
一面便潸然泪下。这几日,她的泪水就没停过,终日以泪洗面,涕泗横流。府里下人见她如此,又是难受,又是心疼,可云想容去世已是既定事实
,没人帮得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撕心裂肺,无能为力。
云知暖亦红了眼眶,可他终究没哭。在清净寺的这些时日,他的修行已然足够让他
应对生活中的任何痛苦,不是不为所动,而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动了也没有用。
“娘……”云知暖接过绣球递来的巾帕,轻轻为云夫人擦去眼角
的泪花。多日未见,娘亲脸上已经有了交错的皱纹,虽然细小,可也是长在了她如花似玉的脸上,看着叫人心疼。
第三十二章
云夫人接过帕子,不
忍摇头,每每想到云想容,她的情绪就抑制不住,如洪水,如山崩。她将帕子挡在自己唇前,酝酿多时,缓缓张口,悲从中来的声音带着哽咽的腔
调:“你爹爹在房里休息,睡了半日,到现在还在头痛,我命人去请了大夫给他瞧病,说是劳心伤神,损了元气,叫他好生将养,休再劳碌。你姐
姐的事情……拜托你了。”
“娘亲这说的是哪里话,同是一家人,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为她,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云知暖掏心窝子说,
云想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寄托,如今这个寄托被新皇所害,他的心亦随之死了一块,为了弥补这一块空缺,别说是回来主持葬礼,就是
让他豁出命去,他也愿意。
云府人丁稀少,云老爷又卧病在床,如今云夫人能够仰仗的人只剩下了云知暖。她知道云知暖的性情,无论是人力
上的问题,还是财力上的问题,云知暖都会想方设法替她解决,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有条不紊。将云想容的事情托付给他,云夫人放心。
她
又拭了半天的泪,瞧见还有一个单薄的人跟在云知暖身后:“这位是?”
云知暖忙向云夫人介绍:“忘了给您介绍,这是我在清净寺里认识的
小厮,名叫绣球。”
绣球怯生生地上前向云夫人行礼,用他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蚊子哼哼:“见过云夫人。”
云夫人一向宽宏大度,和蔼
慈善,不会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上的琐碎东西。她瞧着绣球略显单薄,但从模样上看总是好的,尤其是这个名字取得妙哉,听着分外喜庆。
“是
个俊俏孩子。”她朝绣球展露笑颜,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只一个平和的笑容就收买了绣球的心。
待云夫人走后,绣球忍不住向云知暖说:“
云夫人人可真好。”
云知暖叹一声气:“好又如何,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现如今的世道里,像我娘这样的人是没法独活的。”
绣
球因此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温柔善良的人,却频频被马飞翼踩在脚下,任意蹂躏。他随着云知暖一起叹气,感慨世间万事不由人,生之苦楚,永远
比你想象得深。
云夫人知道云知暖在清净寺里住习惯了,不喜热闹,偏爱清静,事先命人为云知暖在后院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让他住下。房
前屋后不种任何花木,只有几株竹子,并排站在院中,于是取名——落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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