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太少了,光是准备潜入城堡的尸体就准备了太久,无法再兼顾那么多。那时葡萄脑中闪过的想法是——到那时,就把命运交给天神。
现在天神给了他回答。他害怕的场景真实发生了。他在这单薄的船上没有反击能力。就像被揪出龟壳的乌龟,正等着铁锤把他砸个稀烂。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绝望,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葡萄一惊,看到罗伊困难地一点一点坐了起来。他无力地歪在船沿,与葡萄目光交汇。葡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悔意,和不舍。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就这样结束。他们失散了这么多年,甚至连话都没讲上几句。如果就这样结束,他们最后的对话将停留在质问,质问他为什么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葡萄被这目光击中,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激愤。我比他先放弃了,这怎么行!他想,就算是沉船,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在一起。那么,为什么不反击!
他用力划开手指,豁出一切地将流血的拇指按在了船底。
“我们一起淹死,和被他们杀死,你选哪一个?”他问。他看到说不出来话的罗伊对他费劲地笑了笑。葡萄也笑了笑。低头,手指划过的地方,木板上留下了燃烧的血痕。如果这是天神的意思,那他也要自己选择死法。那绝不是躲在植物下面,等着被敌人射成筛子。
一阵陌生寒意袭来。这寒冷来得是那么突然,自下而上,将已经初春的暖意完全驱散。再紧接着,他们的小船就仿佛撞到了什么,咚地一声停下了。剧烈的冷意透过船只的木板侵袭了他们的身体。透过藤蔓的缝隙,葡萄看到船外的水……竟然结冰了!由于水突然凝固,将船卡在了河面中央。
不仅河面突然结冰,而且一道冰墙挡在了船的一侧,挡住了射来的箭。
看到这堵冰墙,葡萄反应了过来,猛地回头望向另一边河岸,看到了他的学生们正在向他招手呐喊:“快一点,画咒印啊!他们要过来了!”
夏利……还有其他人……这些白痴!来送死吗!
葡萄的瞳色在冰雪的反光下呈现出淡紫色,此时瞳孔缩小。这冰面平整光滑,正是用来画咒印的绝佳平面。他的这些学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穿了他的困境,并给予了最有效的支持。他有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感觉。他果断身跳到了冰面上,单膝跪下。
河面突然结冰,船只卡住,这令正在追击的监督队大为惊讶。
“有别的巫师在!”法森特念叨着,目光愈发贪婪,“那就把他们一起逮住!”他眯眼观察,这堵冰墙是用来临时挡箭用的。冰墙的后面,巫师一定在抓紧时间搞一些动作。只有比他更快,才能制服他!
他低声下令:“上冰面!每个人都小心,不要掉水里!”他第一个踩上了冰面,小心试了试厚度,非常稳,于是他带着队员朝船逼近。然而冰面非常的滑,他们没法走得很快。当他们逐渐绕到船的后方包围了那里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冰墙后面的样子。那里只有孤零零一艘小木船,船里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另一个人呢!
他们正惊疑不定,就看到葡萄从船后面站了起来,右手在滴血。
糟了!是巫师的血!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紧绷起了浑身的每一丝肌肉。法森特大喊:“放箭——”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命令,在他喊出口的一瞬间,一声爆裂的巨响从队员脚下的冰面传来。碎裂成了千百片。队员与碎冰一起,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半空。
葡萄翻身进入了小船,在颠簸的小船里尽量保持着平衡。他的周围,成千上万的怪物从河里冲出来——那是在河底积攒了数百年的鱼骨,数量庞大,不可阻挡。它们一举冲碎了不厚的冰面。队员们惨叫着与碎裂的冰块一道落入了水中。
冰面重新化开,水复又流动起来。葡萄望向自己的学生们,数了数人,果然,跟来的不多。但都不是让他惊讶的人。他们朝他挥挥手,互相都明白,这可能是永远的离别。
巨量的碎鱼骨仿佛一张渔网慢慢收拢,将落水挣扎的人兜住,并将他们推上了岸,阻拦了他们进一步游向那艘船。当这些人狼狈地吐掉水,扔掉挂在身上恶臭的鱼骨时,那只船早就不知去向,而对岸出现过的巫师也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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