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生对此充满讥讽,认为打听这些事的人都是闲的。正经人一天到晚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没那个闲心去理会这些东家长西家短。
他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厂里确乎很忙,有项目不说,订单也催得紧,车间基本上从不停工,加班和三班倒之类的都是寻常事。但凡与生产和研究沾边的职工,没有一个是清闲的。
设计院的新人头半年进厂没什么具体工作要做,主要是熟悉资料,自主学习,还有到北区的试飞院去上课。176厂三个区,他们日常是在西区生活和工作。西厂区靠近江畔,而试飞院在北厂区,差不多要出城了。
总之郁青他们进厂大半年,基本就在忙碌里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因为要谈转包生产的合同,他甚至还跟着前辈出了趟差,连春节都没能在家过。
不过郁青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有所成长,辛苦些也是值得的。而且不管再怎么辛苦,润生始终都在他身边,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安心了。因为坐久了身体不舒服,屋子又冷,他甚至还培养出了一个新爱好,就是每天工作的间隙去楼下滑几圈儿冰。那里夏天是篮球场,冬天则浇了冰场,周末时会有厂职工带着家里的小孩在上头打冰球。
大概因为生活规律,伙食也好,加上锻炼身体,所以尽管很累,郁青那个冬天竟然破天荒没有感冒。
这种忙碌一直持续到了四月底,厂里交付完了一笔大订单,各个生产车间的节奏一下子就放慢了,连带着技术和相关辅助工作也轻松了许多。翻译室虽然还是堆着大堆文件,但主任说可以慢慢做。而润生他们也终于不用再往北区折腾,可以停下来整理整理资料,慢慢接触研发实验了。
所有人似乎都跟着松了口气,加上天气转暖,工会组织的各种文娱活动也多了起来。冰场早就化了,现在大伙儿开始扎堆踢足球和打篮球,厂里的游泳馆也重新开张了。每个周末,俱乐部甚至还会组织跳迪斯科和交际舞。
生活骤然轻松了许多,让忙惯了的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润生对那些呼朋引伴的活动兴致缺缺。虽然他也参加,看上去和郁青一样认识了不少人,但他更大的兴趣显然在于别处——比如晚上来折腾郁青。
冬天那会儿又忙又累,两个人的作息基本上是错开的——他回来得太晚,郁青往往撑不住已经睡了。如今时间终于调整过来,天气也暖了,润生像个冬眠出洞的大动物,头一件事就是惦记吃。
郁青被润生从头啃到尾,又从尾啃到头,难得没有提出什么抗议——实在是没能顾得上。
他的身体发育好像一直以来都有点儿不慌不忙的意思。别人在这个年纪早就停止生长了,他仍然还是每年都能长高一点点。家里人以前总是担心他的身高,如今看来,郁青虽然没可能长到润生那么高,但放在普通人里,也绝不是矮个子了。
而且这个春天一来,他开始能体会到润生那种不知饕足的难耐了。身体的某个部分好像终于发育完全,开始迫不及待要彰显自己的存在。他的小肚子底下从没像如今这样饿得厉害,有时候明明没那种心思,光是彼此间目光偶然对上了,都会让人突然变得火烧火燎,坐立难安。
这样一来,每天早上简直成了危险时刻,要小心翼翼地互相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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