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绳子,从小入队,跟着夏冰训练,再加上郎教练护犊子,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委屈。可没有人敢得罪楼上,毕竟楼上弄点动静下来,再砸一面玻璃,就真的要死一起死了。
夏冰年龄最大,但对人情世故也不是很了解,碰上这种人,没办法。运动员都是封闭性训练的,接触最多的人只有队员和教练,很多人都说运动员不解风情、不会好好说话,不是他们不会,是这个技能点没被开发。
“没有了!”他只能这么说,“我们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我不信!”楼上又要开始喊了。突然,他的绳子一沉,有什么东西放进来了,他往下一看,塑料袋里多了一瓶水。
“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早干嘛去了?”楼上说了一句,就把绳子收上去了。梁初和迟飞扬眼睛发直,直直地盯着陈重。
“谁让你给他水了?”迟飞扬要气飞了,“我们就那十几瓶水了……”
陈重不和夏冰之外的人有交流,自己上楼去了。梁初差点骂出顺口溜来:“这小王八蛋,胳膊肘向外拐,这次咱们统一口径,楼上也就信了,这回给了,下回再说没有那畜生能信?等咱们真的弹尽粮绝,他还能从咱们这里吸够血!”
“先别吵了。”夏冰只觉得陈重刚才的眼神不对劲,就是那种想要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样子,“我上楼去看看他。”
他想起来了,小孩儿是轻微自闭痊愈。
楼上很安静,两个房间都只剩下床架子,床垫和被褥都拿到楼下了。夏冰上楼时,陈重正在卧室的阳台往外看。
夏冰一来,陈重就别过脸去,还低着头。
这样子,和他9岁那年对上号了。夏冰不太了解轻度自闭症,但是听说过一些,自闭症的人有他们独立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有壁,无法沟通,他们也没法感知痛苦。陈重是轻微自闭症痊愈,而且还说不准是真自闭还是被爸妈打怕了的假自闭,但夏冰觉得,他确实会躲回自我的世界里,和外面的人没交流,没解释。
“怎么了?”夏冰轻轻走过去,“我现在能碰你吗?”
陈重略抬起头,但是没有眼神交流。“不能。”
“那我要碰了啊。”夏冰伸胳膊兜了他一圈,想问他为什么给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陈重的人生太过沉重了,他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接受没接受过正规康复训练,问急了,他觉得陈重能把自己从阳台扔下去。
过了一会儿,夏冰感觉到陈重明显往自己身上靠了。
陈重感觉到了安心。
和小时候接受义工对他的安坐训练一样,别人不说话了他才愿意开口。可每次想说长句子,嗓子里都像堵了。他随身带笔,快速写字。
“我给他的是自来水。如果他没死,自来水就没被污染。”
“啊?”夏冰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真没想到,刚才楼上要水的那短短几分钟里,陈重已经策划了这么一通。
“我是不是犯错了?”陈重又写。
他的脸抬了抬,但眼神接触还是没有。被爸妈打到11岁才不尿床,别人都骂自己是神经病,只有夏冰那年没骂人,他容忍自己犯错,拉着自己的手去洗手间,帮自己换纸尿裤。
即便他不要自己了,陈重也不想怪他。只想滑冰滑得快一些,滑到浪浪的身边去。
“你……”夏冰刚要教育他,一想,算了,“以后有什么事学会商量,别擅作主张。”
“不怪我?”陈重一下抬起脸来,眉梢动了动。
“不怪。”夏冰摸摸他的圆寸顶,“棒棒哒。”
陈重摸着自己的下巴,挡着笑。“还行吧。”
下了楼,夏冰把这事和梁子飞扬一说,两人立刻竖起大拇指来,刚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夏冰也借机把陈重的家庭情况和精神情况说了说,说他最小,大家多让着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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