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咒死的发言,季绍庭调侃了一句那大老板回见,就关上了车门。
九月份的太阳嚣张到岂有此理,炙晒得人头昏脑涨,季绍庭躲在阴影里走,转过好几个弯才到社会学的教学楼,空地里排满了新生。
季绍庭一边感叹着年轻真好,一边绕过长龙,想直接上楼去办事处,在楼梯口时一抬头,不小心瞥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原来他跟自己读的是同一个专业,季绍庭想。
59 相爱是平等的
照季绍庭这副软脾气,面对可能产生的冲突,条件反射的第一动作必然是回避。
所以在瞥见那一张脸之后,他就立刻低下了头,想直接从他肩侧擦过,却见他停了脚步,轻轻喊了声:“诶?”
现夫人与他丈夫以前包养的小情人,一个正登着阶梯,一个正从上头下来,迎面相撞,四目交接,气氛登时成为了戏剧高潮的气氛。
外间还有嘈杂的人声,但隔着一段距离仿佛被兜住了,传进季绍庭耳里就变得闷闷钝钝,那一声“这不是黎太太吗?”因此就变得格外清晰。
季绍庭只得转过脸,如何调动面部肌肉都装不出惊讶模样,话里是难藏的尴尬:“是我,你好。”
那男学生倒很自然:“在这里做什么?”
季绍庭就将基金会的事用两三句交代了,男学生听着听着脸上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这样啊,”他眉梢一挑,“能不能容我好奇一下,您不都是黎太太了,还用得着工作吗?”
这一句在季绍庭而言格外怪声怪调,他客气地回答:“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黎太太是闲不住的人。”男学生是漫应的语气,但字里行间还是给季绍庭听出了酸意。
腐蚀性极强的一针酸意,注射进季绍庭的脉管,难免就叫他感到不适,然后再对给他带来不适的这个人产生警惕。所以季绍庭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问:“上回的事,是黎——”
季绍庭也不知为何,“黎琛”两个字刚到他嘴边,突然就变成了“我先生”:“是我先生一时糊涂,希望你也不要存多余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啊,”男学生一脸好笑,耸了耸肩,“不是说你跟我不一样吗?你毕竟是名正言顺的黎太太,而我不就是个简单过去式?啊,真不甘心啊,直到现在还不甘心——不过你放心,也就这样了。”
男学生的眼神里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暗淡,话却还是盛气凌人的:“怎么?难道你还不允许我不甘心吗?”
当然不会不允许,季绍庭心里跟揣了面明镜似的。
很正常,他想,再正常不过。黎琛的硬性条件相当馋人,从外表到身材再到资产,为了他前仆后继的人多的是,可偏偏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季绍庭占了黎太太的宝座,不知有多少人看他极不顺眼。
只是旁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身份,箇中滋味却也只有当事人知晓,甘苦如何都只能一人下咽,向别人诉苦,别人也只当你炫耀。
故此季绍庭对这一句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问:“不介意告诉我,你是喜欢他哪一点吗?”
“哪一点?还能是哪一点?”男学生伸出拇指与食指,指腹相贴着摩擦,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绍庭想:这人还真的敢说。
他不知道这男学生经历过的险恶比他要多得多,早混成了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瞅就知季绍庭是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脾气,才什么都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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