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神情,神宫之内被算计、被抽魂拆骨,都不曾有过。
夏青知道自己要消失了。
他对生死从来无感,却没想到有了爱人后,现在竟涌起一丝遗憾和难过来。
夏青心想,原来我也会怕死。
只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无解。
从他被带到这个世界走进命轮开始,就注定有这么一天。破开黑障其实需要花很大力气,每一剑出手都让他精疲力尽。
他太累了,累到现在,看着楼观雪,什么恩怨什么责任都没有去想,他只是伸出手,一如寝殿那一晚,抚摸上了他眼上那一颗很浅的痣。
夏青唇角扬起,少年姿容绝艳,眉宇间的脆弱锋冷这一刻都变成烂漫春光,他轻声说:“你看,我没有骗你。”
楼观雪死死握住他的手腕,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夏青语气轻快道:“楼观雪,你活了下去,活成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混乱纷扰的人间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
空气中的血腥似乎也被惊蛰夜微凉的风取代。
那一晚萤火虫飞上开满白色小花的墙。
虫子窸窸窣窣爬出洞,青草黄土下生机勃勃。
断壁颓垣里黑障和血雾交缠,夏青的眼眸清澈如初,和那个坐在墙上稚嫩安慰他的男孩重叠。
他想了想,笑着说:“真好,你一直是为自己活着的。你的恨是自己的,你的爱也是自己的。”
“当然了,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是神。”
夏青说到这里,身体其实已经支撑不住了,踉跄了下。
楼观雪的神情有些迷茫,想要伸手扶住他,却因为身体颤抖,随夏青一起跪坐下来。
夏青静静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泛起尖锐的痛,轻声问:“楼观雪,你痛吗?在继承这些仇恨的时候。”
夏青手指发抖拂过他的眉眼,其实摘星楼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嘀咕过的,这暴君长得可真好看啊。
“应该是很痛的吧。”
夏青眼眶微红,迷茫道:“我一点也不想你成为神,因为抽魂拆骨太痛了……仇恨因果也太重了。”
“可是当年我没能带你出去啊……”
“楼观雪。”
他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字。
握在手里的发带早就飘散,随着风飞向废墟。
而现在,夏青松开手,放下剑,双手捧起他的脸,几乎是献祭一般吻了上去。泪水从紧闭的眼睫中流下,滚烫炙热,落入废墟血泊里。
“我怕的是你痛。”
“你的仇恨整个天下都承担不起啊。”
“夏青!”楼观雪睁开眼,眸中血色浓郁,声音冰冷至极,一字一字喊出他的名字。
阿难剑落地的瞬间。
声音清脆。
带起了百年前所有纠缠羁绊,楼观雪大脑一阵刺痛,当初六岁被困在浮屠塔内,他就听到过这道声音。
摧枯拉朽的混乱里,平息了他所有焦灼。
原来,是他放下剑的声音。
阿难剑现在只是剑魂,落地便散于空中。
星星点点的蓝光笼罩在夏青周围,天下第一剑承于天地,在他身上出现细碎温柔的光晕来,山河日月的星辉交映,夏青的眼睫被泪水沾湿,手指轻轻摩挲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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