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太后总是青色长裙妆容素静温温婉婉,可是年少时,生而显贵、张扬跋扈写入骨子里。散花水雾嫣红罗裙,桃花眉心作妆,黑发斜绾,戴步摇坠明珠。
“皇宫还有这么个破落地?”
燕兰渝指甲蔻丹涂得鲜红,刮着怀里兔子的皮毛…
兔子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同时发抖的还有她后面的太监。
“娘娘,咱捡了风筝就赶紧离开吧,别让这腌臜地脏了您的眼。”
燕兰渝红唇一勾,扬扬下巴,看到在井边挑水的楼观雪,声音娇横:“小孩,帮本宫把风筝捡过来。”
楼观雪放下水桶,将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才去捡,免得又因为弄脏风筝招一顿无妄之灾。
只是他再怎么注意,在燕兰渝眼里都是恶心肮脏的,她让宫女接过,盯着楼观雪的长相,久了笑道:“本宫听闻陛下曾格外宠幸一鲛人,后面鲛人犯了事被贬入冷宫。那个鲛人名叫瑶珂,你是不是瑶珂的孩子?”
楼观雪脸色苍白,惶恐不安:“……嗯。”
燕兰渝顿了顿,问:“你叫什么名字。”
楼观雪手指局促地卷着衣服,颤抖:“楼……观雪。”
燕兰渝嗤笑:“楼?”她语气嘲讽,话没说完,但是个人都能懂她的意思——就你也配姓楼?
燕兰渝鲜红的指甲刮了下兔子耳朵,突然恶意浮现眼中,唇角笑意加深:“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取个小名怎么样。”
楼观雪安静抬头,皮肤白到透明,眼神脆弱又迷茫。
他若想伪装,能把一个怯懦自卑的五岁小孩演得出神入化。
燕兰渝满意地笑了,弯下身,说话如毒蛇吐信:“本宫幼时曾听过一句诗,叫贫贱人弃焉,富贵骄人耳,你小名就叫贱人吧,怎么样?”小名就叫贱人吧,怎么样?
“噗嗤”她背后的一干宫女太监笑出了声,乌泱泱站在一起,视线嘲弄的、审视的、戏谑的,跟炬火一样烧灼在楼观雪身上,仿佛要把这个小殿下剥皮拆骨、骄傲踩碎脚底才算快乐。
夏青想打人,但他知道燕兰渝不是他能动的,他激怒她、那么所有报复会回到楼观雪身上。
夏青顿时又急又担忧地看向楼观雪。
此时这个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看楼观雪。
他们满怀恶意,等着看他脸上露出屈辱、愤恨的表情,或者看他赤红双眼狼狈不堪。
只是没有。
楼观雪沉默一会儿,随后一点一点笑了起来,他小时候生的精致可爱,笑起来时就又甜又乖。甜得让人心颤。他抬起头,睫毛颤得像蛛网挣扎的蝴蝶,眼中满是不谙尘世的天真:“贱人吗,真好听,谢谢娘娘。”声音也懵懂纯粹,仿佛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小名。
燕兰渝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一下子觉得索然无味,抱着她的兔子转身走了。
一群宫人也是觉得没意思。
夏青握紧了拳头,等燕兰渝走出冷宫的门后,才去跟楼观雪说:“你别理她。”
楼观雪冷若冰霜道:“我没打算理她。”
夏青盯着小孩雪白的脸,想了想干巴巴说:“哦,可是我还是想安慰你,别难过,你长大后会很厉害的。”
楼观雪微笑,不是刚才那种装出的甜,是符合他性子的冰冷讥讽。
他问:“你知道你的出现,让我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夏青想了想,慢吞吞道:“大概是我的出现让知道你居然真的活到了长大吧。”夏青又道:“你跟我一次又一次对话,是不是也是一次又一次确定自己未来真的活了下去?”
楼观雪不说话了,漆黑的眼眸深冷看着他,很久之后转身去干活,留下一句嘀咕:“还不算太蠢。”
夏青倒也没生气,说:“楼观雪,我现在已经能猜出你的心魔会是什么了。”
楼观雪用伤至骨头的手去拉粗糙的绳子提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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