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排屋子看得出来是新砌了没多久的,廊檐下面挂着新鲜的苞米串儿,有小孩在外面空地上玩老鹰抓小鸡,窗沿上还有几只真鸡在散步。
许知远从兜里掏了一把糖给小孩,孩子们一开始还拘束,后来就嬉笑着上来抢。
大概是吵闹声惊动了屋里,一个高高壮壮的女人擦着手走出来,一看许文远叫:“咦——二牛你咋来了?”
这家算是许文远的同族的远房,许文远他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也就这家好心人偶尔会来看看搭把手。当年许勇山把许文远接走的时候,给了他们一笔钱,嘱咐他们每天给那傻子爹去送口饭,看看他情况,也就是这笔钱让这户人家能送自己儿子去城里上学了,所以他们对许文远还是感激的。
“刚放假,来看看我爹。”
“你爹睡觉呢!我喊他要不?”
“不用,你忙着吧,我自个儿去里头看看。”
女人连连点头,拉着许知远又问:“这是……?”
“阿姨你好,我是他弟弟。”
许知远长得白皙好看,嘴又甜,乖乖巧巧的样子最得中年妇女的喜爱。
“诶诶你好,啊呀这城里娃就是不一样啊,你看我也没啥能给的,你拿点儿苹果和苞米去,晚点儿和二牛来我家吃饭呗?”
许文远应着,接了苹果拉着弟弟就往家走。
往后转两排,是茅舍。厨房在茅舍边上,是另搭出来的一个柴灶,特别简陋,灶台因为常年使用已经一片乌黑,上面支了口锅。灶台下面有几块垫砖,那是许文远以前还够不到灶台时候用的。
屋里也简陋,发黄的报纸和年历糊了一墙。外屋的木桌断了一腿儿,用稻草垫着。
许文远给许知远倒了杯水,他也没嫌弃,接过来就喝。
傻子爹还在睡觉,许文远就带他弟弟往后山去了。
“我家以前也种地,大部分是水稻田,还有苞米番茄也都种一点儿。”许文远指着一大块荒废很久的地,有点惆怅,“那一片原来种的苹果,每年收成的时候又大又甜,现在都是野生的柿子树,不过夏天不结果,要到秋天,再往前走点儿还有条河,有鱼有虾有螃蟹。”
可惜他爷爷奶奶去世后,这里只能荒废了,他还有只鞋子被人丢在河底。许文远说起这些总是滔滔不绝,眼里是有光的,许知远也不打断他,只一路静静跟着。
“你也会种么?”
“会啊,小时候会帮着一起干农活儿,自己种的味道好,城里隔夜的菜不能比。”
“真的?”
“真的。”
许文远把三婶儿家拿来的苹果放河里洗洗递过去,许知远犹豫了两秒,一口咬下,清甜生脆,凉到心坎儿里。许知远在河堤边上坐下来,一边啃苹果一边晃脚丫子。
“你说的这些,家里能种么?”
“能,有暖房就能!”
“那你以后能弄给我吃么?”
许文远点头:“能!你要吃就成!”
这句承诺许文远记了很多年,直到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就在阁楼上真弄了个大暖房,种了些西红柿黄瓜之类的蔬菜瓜果,朋友来了能招待他们,剩下的平时就自己做菜炒了吃,不过这是后话了。
兄弟二人躺在后山坡上悠哉悠哉消磨时间,许知远用边上的草飞快编了只青蛙送给许文远。
和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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