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刺穿的腹中流出泉水,流到百谷残缺的腿上,脚上,手腕上,不知为何若温柔江波。
黄泉路上传来激烈的厮杀声,招式的爆炸声,洞窟向下抖落灰尘,应该是津滇他们赶到了。地脉还有很多有余力量,不是那么容易闯进来,但他总会平安把百谷救回的。
可是百谷并未有多喜悦,他躺在地上,歪头看着潇君结实的手臂在塌陷,英俊的面孔慢慢模糊,晶莹,消失,最终汇于黄泉,渗入地下,归于无有。
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你是想跟我去,去……世上吗?”
他问着那空空的地方。
一阵莫名又巨大的悲哀袭上百谷心头,混合在全身的疼痛中,难以化解。
两个月后。
这天从寅时开始飘起大雪来,下得又密又重,百谷醒来时院子里已积了三寸。他被阿兄裹得厚实,像一垛禾捆,拄着拐杖又行动不便,还是努力向屋外挪动着,一边嗅起空气里的味道:
“烤鸡!烤鸡熟了,阿兄下架吧。”
到了元辰的节期,百谷建议大家莫再辟谷,一定要吃好喝足讨个彩头。他做不了事,下不了地,就指挥着这一个两个三个神仙忙前忙后,铲雪杀鸡,宰牛捉鱼,挂甘蔗铺松毛,使唤起神仙时颇有他父亲当初的风范。
“这才烤了一会儿。”杉弥打开炉架上的荷包叶子,用筷子拨弄,“没有好嘛,肚子里的菌还没入味哩。”
百谷凑过来看:“是嘛,这鸡也太肥了。哦哟,鸡油流进菌子里去了,香死了。”
杉弥又给烤鱼翻了个身:“这个差不多了,我把猪肝汤焖在灶上,羊肠切了去。”
百谷的口水都要滴出来,连连“嗯嗯”点头,又说:“阿兄,我腿上痒痒,你给我挠挠。”
“又来了,”杉弥用肩膀顶着他,小声说:“还记得上次不,痒痒是长出新肉来了。”
“哦。”百谷转转眼珠,“上次是哪次,是九鸩哥把我按到茶树地里那次不?”
杉弥的耳朵根红了,牙齿也笑得露出来:“还当个好事说呢。”
百谷把下巴抵在他肩头上:“哦哟,若不是好事,就叫我爹打断了你的腿呢。”
两人窃窃私语,院子里忽得过去一阵风,一只黑白相间的豹子扒着外墙跳翻进来,轻得像鹅毛,它为要追一群肥头大耳喂养得过分的水虎。水虎们本来躺在河伯搭的窝里,结果大猫儿尾随而来扑个正着,水虎们便慌张地到处钻躲,锅碗瓢盆散了一地,刚扎好的瓜架子都撞散了。
百谷见了,气得喊起来:“岚间!你的宠物又在袭击我的宠物了!去,去。”
他用拐杖驱赶着雪豹,笨拙地甩腿,雪豹也不吃水虎,就含在嘴里叼着,听它呲牙怪叫当个趣儿,还总漫步在离百谷两尺远的地方甩尾巴,性格真是十分恶劣。
“贡布,大孩子了哦。”
岚间穿着粗布短上衣阔腿裤,挽着袖子,白发扎成马尾,仿佛普通农户。他像哄婴儿一样哄着刚刚成年的雪豹:“怎么比跟着妈妈的时候还淘气呢?让我看看你的牙长齐了没……”
岚间一捏它嘴巴,水虎就跑出来,扭着肥胖的腰身跑了。
“你还是去看看我兄弟吧。”岚间给百谷指了指屋内,“他不干活,只叫我一个人做。”
哥哥欺负弟弟可是人之常情,百谷有什么办法,只得空叹气:“都怪你们大神仙不找几个仆从,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津滇能收拾田地,养些牲口,但擦洗家物件儿如何支使得动。”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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